大人行事了。”
范无咎拉住谢必安,正准备同他一同退去。
寒矜一个瞬移到范无咎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似笑非笑道:“倘若今日之事有第三个人……哦不对,第三个鬼魂知道,你和小白就去我的天罚狱做做客罢。”
“属下不敢。”
范无咎感受到寒矜身上的寒冰气流,脸色愈加苍白,不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微微颤抖的手也变得一片冰凉,只得紧紧地捧着寒矜抛来的阴阳薄。
“嗯,那就最好不过了。”
谢必安和范无咎如释重负,赶紧化作黑白双影遁去了。
寒矜捧起案桌之上沈靛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用手触了触他浓密的黑色长睫:“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
“你醒了?”
寒矜柔荑一般的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桨,身侧放着一支琉璃般剔透的白色玉箫。金色的芙蓉花绽放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似翩翩而起的金蝶纵情云间。
沈靛伸出手,一束幽蓝色的光落在他的掌心,这来自地府的凌冽将她的眼睛刺得生疼。
沈靛向船头望去,映入他眼帘是寒矜墨青色的发,远山黛的眉,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还有一双孤冷的眸子。
他不知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何处,只觉得一切都朦胧得虚幻:“这是哪里?”
寒矜笑了笑,答道:“这里是幽都的忘川。”
那是一条深邃而杳淼的河流,上面飘浮着不少白色的光圈。据说那些白色是光圈就是人的灵识,无数的灵识环绕在这条幽冷的河流之上,执念不消,徘徊不去。
沈靛有些错乱,他分明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喜房之内,他似乎刚刚揭开崔菱烟的盖头。
“我是如何死的?”
破碎的回忆袭来,沈靛感到一阵剧痛,几个片段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
崔菱烟给他喝下了掺杂枕边月的毒酒,他应该是被毒死了。
“嗯……确切的说你还没死。”
寒矜在沈靛就要毒发身亡的前一刻,强行用灵力逼去了他体内的毒气,为他续命。
如今的沈靛,确实还是个活人。
沈靛揉了揉不断阵痛的额头,对眼前的场景感到无比地困惑:“你是何人?”
“阿靛,我是寒矜。”
沈靛茫然,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又是无比的熟悉,像是前世遇见过一般。
寒矜唤他阿靛时,他的心似乎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撩拨了他的心弦。
寒矜划动手中的木浆,渐渐地往对岸靠去:“幽都有河,名曰忘川,忘川之上,乃奈何之桥,饮忘川之水,过奈何之桥便可入轮回之境。”
说话间他们就将要靠岸了。对岸的女子穿着碧绿色的翠竹衣衫,幽光落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娇俏而灵动,姜宁远远地向寒矜行了一礼。
“姜宁恭迎邢官大人。”
“阿宁,我要去处理些公务,你先带他过去吧,顺便和他说说我们这儿的规矩。”
姜宁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故意问道:“邢官大人是要把他藏到何处啊?”
寒矜笑望了一眼沈靛,对姜宁说道:“明知故问。我看你皮又痒了?”
“姜宁不敢,邢官大人的人,就是借姜宁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的。”
寒矜凑近沈靛的脸,贴着他的耳畔柔声说道:“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找你。”
寒矜靠他很近,近到他感受到一阵灼热的气流正氤氲着一股蒸腾的热气流至他的全身上下。
沈靛皱了皱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寒矜笑了笑,化作一道蓝光瞬移去了别处。
姜宁向沈靛招了招手:“我叫姜宁,是这忘川的引魂女。便由我替邢官大人与你说说我们幽都之事罢。”
幽都有三府,长生,半阙,永安。
居长生殿者幽君泠泽司始,半阙殿者邢官寒矜司末,永安殿上为冥主末殃。
寒矜便是半阙殿的主人,她司末,即掌管万物之死,给万物生灵拟定刑罚,故而她亦是幽都天罚狱的主人。
天罚狱中囚禁得都是这世间的至恶之魂,有作恶多端的凡人,有罪恶滔天的妖魔,亦有罪业难消的堕仙。
身上并无罪业的灵识死后不愿再转世轮回便会选择在幽都定居,他们中有的会在幽都谋事,譬如姜宁便是幽都的引魂女,负责指引灵识。
“不过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沈公子,你本阳寿已尽,但寒矜强行救下了你,你此刻仍是凡人之躯。”
“沈公子,你对人世可还有眷恋?倘若你还有未完之事,我或可帮你通过轮回台,重入轮回,否则……”
否则,寒矜绝不会放沈靛离开。
姜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中缘由牵连甚广,亦不是她如今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的。
“不,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沈靛打量了一下幽都的场景,发现甚是有趣。在他看来,这个阴暗而冰冷的幽都比那看起来阳光明亮的人界要有趣的多。
回到人世,他不过是一个孱弱的少年,活到二十五岁之于他也不过是一种奢望。
他想要留在幽都,想要重活一次。
姜宁有些诧异,略带同情地望了一眼沈靛,良久问道:“那你可会种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