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姨妈!(2 / 2)

愣住,然后规规矩矩排成一排走了过来。

他们最年长的赶不上裴纪堂的年纪,最年轻的放在现代只是个初中生。

他们推推搡搡,挨挨挤挤,终于用胳膊肘把最年长的那一个怼了出来。

铜色皮肤的青年清清嗓子,啊啊了几声才找到调。“汪林孖(ma)啊。”他说。

嬴寒山沉默地看着他,他身后那些年纪更小的孩子轰地笑了,继续用拳头,胳膊肘怼他。

“啊,我是叫林孖啊,”他像是不会唱歌的人偏要唱歌一样挣扎着找调,说出来的话终于能被听懂了,“是这群人的阿兄啊,你救了杜阿兄嘛,我们都来谢你。”

几个人一齐站直了,齐刷刷地喊了一句什么,对她行了个礼。

在那个自称叫林孖的青年人弯身下去时,她瞥见他脖子后面有一道长而深的疤痕。那毫无疑问是锐器留下的。

“不用,”嬴寒山避开这有点奇怪的一礼,“你们是这次跟随杜县尉作战的小队长?”

“我是嘛,只有我是。”林孖说,“杜阿兄不让啊,不让他们也上战场。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上船了。”

嬴寒山点点头,她发觉刚刚他们道谢的话的确是和船啊浪啊之类的东西有关,这大概是群与杜泽同乡的上岸渔民吧。

“我记得杜泽是南边……那个地方,叫白门湾……?你们是什么时候不打渔从那里迁来的?”

这话一出,几个年轻人都安静了。他们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嬴寒山。五秒,十秒,林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对嘛!不打渔了!杜阿兄在这里扎根了我们就来跟着杜阿兄了!”

嬴寒山看着这个铜肤的青年人,她突然明白了。

他的眼睛明亮澄澈,有些动物的神色,那里面没有一点狡诈作伪。

他的肩膀宽阔,手臂结实,一看就是个干力气活的人。

但在他身上,在他的眉宇和嘴角处有一种率直的残忍。

林孖很像是一头年轻的狼或者豹子,眼神澄澈地蹲在那里,眼下有已经结干的疤痕,耳朵被撕得像是碎布,吻边粘满了血。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嘴上满是鲜血有什么不对,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样一头动物。

裴纪堂告诉过她,杜泽带的这群人里,有一些曾经是白门湾的海匪。

这些人活得下去就做渔民,活不下去就去刀口舔血,随海浪起落,从无定数。

杜泽在淡河县城落脚了,有一些和他熟识的年轻人听了他的话来到这里,收起他们的勾爪和门板刀,为了“不给杜阿兄丢脸”而安安分分地活着。

现在,其中之一就在她眼前。

“林孖,”他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我们兄弟几个啊,还有其他的……”他掰着指头数,除了跟着杜泽上战场的那二十来个队长,孩子们也有一些,但几乎没有老人。嬴寒山点点头,一个有些冒险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以这些人为引线,能不能让更多的白门湾人来淡河呢……

“哦!对了!”林孖的一声喊打断了嬴寒山的思绪,“你救了我们的阿兄,我们应该拜你!但是拜阿姐的话,论年龄就低阿兄一头了。”

这一排人站稳,在嬴寒山来不及阻止的目光里,阳光开朗地一起喊出声:

“姨妈!”

啥啊!

夜幕沉沉地坠下了。

空气中还有隐约的古怪味道,那是焦糊味混合着血腥气的产物。

行军途中没人能很仔细地去清洗那些被烧过的辎重,于是这气味就鬼魂一样跟着军队到了营地。

项延礼已经听人汇报过这次的损失。

骨折的马就不能用了,他们总共折损了十来匹马,死了几十个人,其中不少是在混乱中被自己人践踏致死的。

而对手被杀伤了多少人不很清楚——他们撤退时拖走了伤者和尸体。军曹下去问了问,即使士兵们尽量往夸大里说,数量还是凑不满一只手。

项延礼觉得有人给了他一耳光。

有亲兵看到主帅的脸色,低声宽慰他至少他杀死了贼首,他们亲眼看着那个人从马上摔下来,滚落到崖底。

项延礼对亲兵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什么也没说。

他清楚地看到那男人摔下去的时候,从谷地飞起了一只很大的鸟儿。

那鸟儿从容地衔起了那人,在山崖上蹬踏着逃走。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鸟儿——不,那仙人回过头来,用明黄的眼睛瞥了他一瞥。

“叫信使来。”项延礼说,“我要禀告殿下。请‘那一位’来这里。”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