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上手打人了。
她以为是她冲去保护了林向星,原来却是林向星为了自己和朴秀闹矛盾。
她甚至想等林向星过来好好说他一顿,让他要学好,不要打架。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心脏就怦怦跳个不停。
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而是雀跃,像猫一样的细齿在细细啃咬她的心脏。
朴秀推着自己的脚踏车离开后,林向星才背着书包匆匆赶过来。
老师说他总是逃学,这次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所以让林向星负责了今天的教室卫生。
杞冉推着车,林向星就跟在她旁边。
“你明天来上学吗?”
“来呀。”小少年自然地回答道,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她没有少听过小混混林向星的“故事”。比如爸他们班的纪律委员小胖一行人硬生生气哭,把语文老师气到拿包往教室外面冲……
可同时,他又有时听话懂事的像只乖小猫。
刚刚老王给他擦碘伏的时候,他静静将手给老王握着,一点都不调皮捣蛋。
会听老师的话打扫卫生,会送给同学擦皮和铅笔芯,会对林向星的奶奶说谢谢。
她又想起来别人说他打架用刀……
她只能想象出来一只小黑猫叼着根狗尾巴草用那只软软的肉垫拍人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逃课呀?上学不好吗?”她终于还是接着这悠闲舒畅的气氛问了出来。
林向星跟她不一样,就算同学们都觉得她是霉神,她也能在课堂上找到一个安安静静的位置。
“嗯……”林向星望着前方的龙门桥,步子慢了下来,狗尾巴草也不再翘得高高的。
“我害怕。”
“害怕?”杞冉不解地眨了眨眼,“害怕什么?老师?还是同学?”
林向星没有说话,貌似是不想回答。杞冉也不生气,默默推着脚踏车上坡。
“上来吧,我载着你下坡。”杞冉停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定,她才发现林向星的眼睛有一点红了。
“不想上学。”林向星看着她,眼里是难过和迷茫。
“那你这两天怎么来了……”杞冉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但嘴巴就是比脑子快一步。
刚想开口收回自己的蠢话,林向星却抢先回答了。
“因为你。”
因为你。
刹那间,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桥下的水不再汩汩流动、无踪的风也驻足停留,只有这三个字在她耳边流连。
“不上学,因为握不住……”
林向星的嗓音颤抖,眼睛一眨,泪珠就沾在了长又浓密的睫毛上。
他是那么脆弱,比清早的露珠还要不堪一击。
仿佛再让他说一句话,他就会被他们身后火热的夕阳炙烤至消逝不见。
“握不住妈妈……”
他被妈妈抛弃了,在他安静翻书的时候,在他和同学们玩游戏的时候。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回家,可家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有妈妈的身影。
原来所有的爱都是骗人的。若是爱,怎么舍得一句话都不留给他,就这么匆匆离开。
他本来只是没有爸爸的孩子,现在他变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等奶奶也走了,他就会变成什么都没有的孩子。
所以他坐在学校的位置时,会不安、会恐惧,像心脏被剖开,忍不住地颤抖。
他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当个乖孩子?从此都没有理由了。
直到那天遇到了坐在墙角的杞冉。
当杞冉说出她的名字时,他就下定决心,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怎么看她,他都会待在她身边,做她最好的朋友。
他是从奶奶口中知道杞冉的。
“如果遇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我们向星会保护她的对吧?就像星星和月亮……”
当一个可怜的人遇见了另一个比他软弱的人,他会暂时摒弃心里的那些脆弱不堪,竖起刺来保护他人。
有的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只是短暂地相遇,然后迅速再也不回头地分离。
杞冉不希望她和林向星是这样,林向星想握住她,她也想握住林向星。
她陪着林向星在桥边哭了会。
上次是林向星陪着她,这次换成了她陪着林向星。
夕阳还是一样的红,眼泪也是一样地不停掉落。
不知道这个小少年在夜深人静的浓夜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偷偷哭泣。
以后她会来陪着他,在每一个悲伤的日子,杞冉对着夕阳许愿。
之后的日子林向星和她身边多了一个身影,高高大大的。
朴秀和林向星不打不成交,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杞冉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不过她对于朴秀成为他们的朋友并没有什么意义。
多个人他们的课间游戏会变得有趣。
短短几天杞冉身边就有了两个朋友,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旁边的林向星,他正和朴秀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艳。
这一切,都要多亏了林向星啊。
她觉得自己忽然开始变得幸运了起来,比起她之前的生活来说。
这时的她哪里能想到,对夕阳许下的愿望是没有神仙来帮她实现的。
她和林向星的缘分也是转瞬即逝的清晨露珠,在太阳升起后趋向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