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几人喝了个通宵,到第二天清晨还不愿意走,就像焊在了凳子上一样耍酒疯。
老板大叔是个好说话的,早已见怪不怪,也不赶人。
但满月陪他们疯了一晚,实在困死了。
太宰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诶~你都死了还要睡觉啊!”
满月顿是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捏爆太宰狗头!
织田作和安吾早已识相地立在了酒吧门口。
满月拖着太宰,从楼梯往上爬,他就跟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的。
不小心用力过猛,给太宰脑瓜子上薅了一撮毛下来。
五指间是少年黑色的头发,满月“呼”地一吹,当作啥也没发生,继续拽着他的头往上拉。
只是恍惚间,似是听到了他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踏上最后一个阶梯,满月一个甩手就要把太宰扔进织田作怀里。
却不想,这人仿佛算好那般,突然恢复意识一样,手脚灵活地缠上了满月。
他双臂环抱着满月,黑色的脑瓜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满月的颈窝里拱啊拱,嘴里呓语着囔囔说啥。
满月差点没被他身上的酒气给熏升天!
她是需要进食的,可一个晚上毛也没吃,胃早就在抗议了。
现在太宰身上那股恶臭的酒气,让她仿佛看见了三途川彼岸朝她招手的鬼灯。
“快给我松开。”满月发出警告。
他依旧不知危险地拱啊拱,扭啊扭。
满月忍不下去了,张嘴,无数打马赛克的酸水从食管倾泻而出,洒在了太宰的西装领口上。
太宰浑身一僵——一声惨叫响彻黎明即起的横滨……
吓得附近居民从床上惊坐起,“谁家的鸡叫!还没天亮打什么鸣!”
喝的酩酊大醉的太宰被滴酒未沾的满月给吐醒了。
织田作和安吾都看呆了!
织田作做为靠谱的成年人,拉过呆若木鸡的太宰,询问满月:“你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满月擦擦嘴巴,“不用谢谢。”她瞅了眼太宰领口处的‘杰作’。
嗯……
让你松手你不松。
虽然是你活该,但我也很抱歉。
满月心虚地挪开视线,“啪”的一下畏罪潜逃了。
消失前,她还听到了太宰气急败坏的控诉。
“我都没吐她吐什么吐,喝醉的是我吧!——”
……
满月回到自己家,打开冰箱就开始吃。他们地狱的人是不吃人类的食物的,因为完全勾不起食欲,真正的如同嚼蜡。
所以满月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下地狱去存粮。
她吃饱喝足后扑进了床单的海洋里,“嘶哑”一声,两秒入睡。
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满月站在自己家门前那片一望无际的田野之上。
眼熟的红色大风车依旧慢悠悠地随风转动。
可她不是在屋里头睡觉吗?怎么恍惚间到门外来了?
很快,满月发现了不对。
——时间。
她的小屋,竟然还能迎来清晨!
地狱少女的家,都是处在更古不变的黄昏之中。
不管是阎魔爱、满、还是满月,睁眼闭眼所看到的,只有黄昏夕照。
并且,她们的栖息之所,是生前生活的地方。
因此满月根据自家的欧式乡村风,一直以为自己是外国人。
然而她的脸是标准的亚洲美女长相。
四周春意盎然,朝气蓬勃,偶尔还能听到两声清脆的鸟叫。
满月感到莫名的惶恐,她深呼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伸出手,推开了小屋的门。
窗边被她用来放旧式电脑的桌子旁,一个蓝色衣裙的少女和一个白衣少年相依而坐。
他们两个都背对着满月,窗户的玻璃上映出一双人影来。
轮廓清晰,面容却是模糊。
满月顿时心跳若擂,少女的背影熟悉到让满月下意识的就认识到——那是她自己。
那么,少年是谁?
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桌边,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满月费力地眯起眼,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日光,看着他,也是如此面容模糊,只见他赢弱的背影。
少年道:“你诞生在一个月夜,所以给你取名‘Luna’,意为月亮的意思。”
满月瞧着‘自己’转头,对着少年来了一句,“那为什么不叫‘Sky’呢,意为月夜?”
少年一哽。
满月满意地点头,看来失忆前和失忆后,自己没啥变化。
少年默了片刻,道:“月亮的俄文知道怎么写吗?”他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луна」黑色的笔在纸上写下。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如大提琴那般富有磁性。
满月听着耳熟,感觉很像太宰?
然而终归是在梦里,难免有些失真,只能想到和这声音很相近的太宰,其他的一点也记不得了。
满月蹲在桌子旁,双手捧着脸颊,看着两个人。
身边的少年说,月,眼下我已经把手伸给了你,你愿意接受吗?
她看到「自己」把手搭在少年的手里,声音里满是笑意地说:“我总是和你在一块儿,长长久久的……”
那一日。
阳光微淡,时光静好。执手相握心相欢,相视一笑两相思。
——你是谁?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少年」。
可是,就算是这样深深的喜欢,现到如今,也被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既已忘记,何必想起?
窗外忽的大风狂作,“嘭”的一声把窗户吹开,刮进来的乱花迷了眼。
满月把手挡在眼前遮住风势,最后一眼,看清了少年飞扬的黑色发丝。
太宰?
满月一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