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着下巴,满脸不可思议:“他不会是要让我治国?等等,我去当一国之君?你莫不是在诓我!胡说吧!”
然而人境源源不绝的龙气没入白狐体内,它再是心存侥幸,眼下也推脱不得。
完了,好像是真的。
白狐两眼一翻,就要晕厥过去。
江绾见它双眼呆滞,目光已死。
拍拍它瘦小的肩膀,鼓励道:“任重道远啊,陛下!”
白狐悲愤欲绝,一骨碌从陆子均身上爬下来,一口郁气不知如何排解,化作声声质问:“我怎么敢当的啊?”
“做亡国之明君,很难。”祁千锐将陆子钧搀扶到石桌上虚虚倚着,听到两人交谈,插嘴说道。
“可如今齐国,正是如日中天的时际。”祁千锐道,“已有不少变革治法推行,效益甚佳。民生协调,减免赋税,农耕织作推广,大可以试错。”
祁千锐侃侃而谈:“虞瘴在位多久,就做了多久的傀儡皇帝。他只需采纳众臣之谏,又有陆相在朝监国,做好本分即可。至于王朝兴盛,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自有人出头。”
白狐听得一愣一愣的:“那这皇帝还挺好当?”
祁千锐失笑:“自然……也不是。”
白狐失望地“啊”了一声。
“如今你的性命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虞瘴自诩与江山社稷无关,但你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大可以不管齐国死活,然你是负担不起的。”
祁千锐注视着白狐,悉心叮嘱,仿佛他也放心不下。
“从此以后你要顾虑的是天下千万人民的生死,你走的每一步路,推行的任何细小的制度,皆有可能带来无可挽回的影响。福兮祸兮,都得你自己判断了。”
白狐一瘪嘴,小声嘀咕:“倒跟陆子钧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
江绾评价道:“还真有陆相当年风采。”
祁千锐浅笑,不答。
陆子均昏睡之际,意识不清睁了下眼,仰头便见到温煦天光。
破败屋檐,青瓦碎地,本该是混乱的景色,却因为多了一缕金灿的光芒,显得蓬勃生机。
庭前,暴雨积成的水滩倒映草木花簇,沿着砖瓦间的缝隙,间歇地滑落,滴答不停。
有几滴掉到江绾肩上,她也懒得管,任它湿了一小片衣襟,侧头与祁千锐谈笑着什么。
她面前的青年微微低头,垂眸安静地听着,眉眼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出的缱绻。
竹叶簌簌,一如当年月下惊鸿一瞥。
陆子均被晃得回神。
梧桐仙依旧是当年的梧桐仙,仙姿玉质。
而他却如岸边老柳,盘根错枝,已是暮年。
仙凡有别。他一贯知晓的。
这边是白狐率先发现陆子均醒了,急忙扑了过去,像家里小孩告状似的:“陆子均,他们要我当人间皇帝啊嗷嗷!我不行啊!一点都不行啊!”
漫天思绪从天外拉扯回来。陆子均仿若回到实处,抚着白狐头顶,宽厚道:“别怕,我不是都教过你的吗。”
白狐心知这大抵,约莫,的确不能赖账了,才为自己感伤:“听说皇帝可不好当了,日日都要早朝,何时才能睡懒觉啊——”
陆子均含笑道:“正是,你今后卯时便要梳洗了。”
白狐哀嚎一声。
“现在的模样也该变变。”陆子均道,“你如今灵力回来,化形不是难事。”
见白狐又要嘟囔什么,陆子均抢先道:“不许偷懒。你又不是没见过虞瘴当皇帝是什么样子。”
白狐犹豫扭捏半天,才给自己设了个法术。
白光闪过,一道威严人影缓步而出。
这一方的鸟雀突然开始啼叫,连带着草木看上去都繁荣许多,破败小院,也似历史悠久的故居。
江绾站在一旁,颇为好奇地看着。
新齐王头戴玉珠旒冕,金黄龙袍。
先向陆子均行了大礼,字字铿锵。
还挺像样的。江绾心道。
“蒙陆相大恩,经年教养,有如骨肉。”齐王再拜,“非天地苟合,山海倾覆,永志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