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不吃没事,没有水,信鸽很快感觉呼吸困难。 漫漫黄沙顺着鼻孔钻进嘴巴,烈日炙烤羽毛,狂风吹来一道道热浪,整个天地,仿佛变成了个巨大的牢笼。 无处可躲。 凄凉荒芜的前方终于出现一片枯黄灌木丛。 生于鸽舍的信鸽见惯了树木花草,别看高楼大厦遮天蔽日,但只要高高飞起,城市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绿色。 它从未像此刻那么渴望一抹绿。 会不会有水? 信鸽并未直接落下,它怕再有沙蛇。 没有沙蛇,却有别的,更大的危险! 当它盘旋几圈刚迫不及待落下,一团灌木丛忽然动了,是只胡狼! 从未来过沙漠的信鸽在土著捕食者眼里,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肉。 尖利的犬齿穿透了它的一只翅膀,撕心裂肺的疼痛宛如巨浪,信鸽绝望了,它用尽全力,啄向胡狼狭长的阴森眼睛——这是一个前辈教它的,遇到危险,不要怕,再强大的敌人眼睛也是弱点。 胡狼吃痛,又被它猛扇了几下,下意识松开。 然而,只是暂时脱离危险,一只翅膀受伤的信鸽,能逃到哪里? 老天似乎决定要让它活下来。 一只同类从天而降,正落在胡狼嘴巴,它身上没多少毛了,能看到粉红的肉,肚子有一道狰狞的口子,鲜红的血肉翻滚在外,它是从鹰嘴里逃出来的。 奄奄一息的同类看到了它,用最后一丝力气喃喃说了声:“跑。” 跑! 它已经不行了,即使没有胡狼,开膛破肚的伤口,也活不了多久。 同为鸽子,它知道,此刻所有的同类都只有一个信念——回家,回到亲人的身边。 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同类争取了逃生的机会。 不知道多久没用餐的胡狼狼吞虎咽,很快,只剩条仍在微微颤抖的爪子,它停住了,那爪子上,有个牙齿咬不动的金属环。 迎着阳光熠熠发光的脚环,刻着英文加数字的代码。 Chn,是它生活的这片国度。 20XX,那一年它出生,16,它所在省份的信鸽协会代码,剩余数字,则是它的身份证号,独一无二的数字。 胡狼干脆利落把爪子咬成两截,吐掉沾满鲜血没法吃的脚环。 一只信鸽显然不够吃,它这才想起,还有只被咬伤翅膀的。 灌木丛以前是片早已干涸的洼地,水没了,风干的大片灌木丛成为难得的栖息地。 信鸽不敢回头,钻进灌木丛狂奔,坚硬的木刺带走一片又一片柔软的羽毛,滚烫砂石上,鲜血一滴滴洒落,好在,它的体型够小,可以紧贴地面,好在胡狼忌惮木刺。 不知道多了多久,它一头撞进个柔软的怀抱。 一双长满浓密绒毛的粗壮大腿,像老鹰,但没有老鹰锋利的爪子,它的爪是黑色的三瓣, 并在一起, 看起来有些像驴蹄子。 这是什么? 信鸽惊恐抬头, 等看清长相,不那么怕了。 是只鸟,像鸡,也像只肥胖的鸽子,它脖子上的黄色羽毛比沙子深一些,像围了条漂亮的围脖,身上的羽毛像之前的沙蛇胡狼,黄色为主,夹杂着黑色的小圆点。 它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信鸽,似乎在努力辨认什么。 没等信鸽反应过来,沙鸡张开带着沙子气息的温暖怀抱,紧紧把它搂入怀里,心疼道:“小可怜,你是谁家宝宝?你的爸爸妈妈呢?” 宝宝? 信鸽想解释,但又不想放过这救命的机会。 天空传来熟悉的声音,又一只沙鸡飞来了,它更大,羽毛更浓密,尤其双爪,粗壮的仿佛能撑裂大地。 信鸽闻到湿润的气息。 是水,怎么会有水的气息? 它抬头,目光急切看向天空飞来的沙鸡,水的气息来自它胸前黑色的羽毛。 沙鸡似乎看到了它的渴望,飞到它头——转了个圈,不知为啥飞走了。 这时,搂着它的沙鸡妈妈轻轻喊道:“老公,你真个大瞎子,我在这里呢,你看不到吗?” 沙鸡爸爸锁定了声音方向,刚飞近,劈头盖脸的湿润气息把信鸽包围。 “老婆,我回来了。”沙鸡爸爸挺挺结实的胸脯,自豪道:“我带了很多水。” 说完它看到了信鸽,疑惑道:“这谁家的孩子,怎么长的怪怪的。” “不知道,刚捡到的。”沙鸡妈妈推开凑到眼前湿漉漉的胸脯,“我不渴,赶快先给孩子喂水。” 沙鸡爸爸胸口黑色羽毛很特殊,像沾满水的海绵,不用用力,轻轻一挤就滴答滑落。 信鸽哪还顾得了别的,一头扎进去,几乎用生命喝了个痛快。 沙鸡的眼神不太好,患有严重的夜盲症,尤其到了晚上,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但它们拥有极其灵敏的听力。 沙鸡妈妈长在羽毛里的小耳朵轻轻动了下:“有胡狼来了,老公,你带着宝宝躲起来,我把它引走。” 沙漠水源何等珍贵,为了寻找水源,沙鸡爸爸每天要飞行几十公里,再带着回来,早累坏了。 不等信鸽劝阻,沙鸡妈妈高高飞起,飞向正循着血腥味追来的胡狼。 “咕咕咕咯咯咯。” “你这只骚狼,来啊来啊,有本事吃了我。” “哇哇哇。” 长着一张凶狠阴险、活像个大反派脸的胡狼叫声像小孩哭泣。 灌木丛中沙尘飞扬,狼毛鸡毛乱飞,声音渐渐远去。 过了没多久,沙鸡妈妈披头散毛的回来了,虽然看起来狼狈,但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