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做了个好像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漆黑宿舍里有泛着荧光的钟表,照亮床上男孩紧皱的眉头。
“不要!不要!不要!”他无意识发着抖。
幸而刚刚从休息室回来重新躺下时施了隔音咒,不然这样大的喊声肯定会吵醒另外三个室友。
过了会,男孩安静下来,但眉头拧得更紧。
“呐呐!”
本该在欧若拉床头柜睡觉的蛋蛋突然出现在西奥多宿舍里,紧接着,密闭房间内光芒大盛,光源飘到失去意识的西奥多头顶,淡金色光晕笼罩在他身上。
“呐…”不过几分钟,樱桃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不够,它的能量果然不够。
幸好,来之前它分出一些力量托梦给那个世界它认识的另一个女孩,现在看来,她和他都没让它失望。
蛋蛋拼命榨干自己每一滴力量,但它只来得及把他拖到两个世界的夹缝,在那里,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
西奥多惊醒。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长得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
身上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喘息着缓了好一会,西奥多点亮房间的灯,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心里有一种奇妙的陌生感,闭上眼,他试着去回忆梦里的内容……可他记不起来,即使痛入心扉的心悸感那么真实,但他就是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潜意识告诉他,梦醒之后,他“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或是很重要的人,又或许是一件他拼尽性命也要完成的任务。
可他真的,想不起来。
抱着头,一种没来由的痛苦和绝望笼罩着整颗心、整个人,他逼迫自己去回忆,却只记得梦境里最后一幕场景。
梦的最后,他飘在一片混沌中——就像他现在思绪一样混乱、暗沉的环境,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尽头,什么都没有,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不是错觉,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像灰尘一样湮灭、飘散,手上的东西也……
不,手上的东西!梦境的最后,原本握在手上的东西突然发了光!银光很微弱,但笼罩住他快要涣散的意识……
西奥多猛地抬头,他没空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梦这样执着,急匆匆去床上找梦里的东西——
“东西”没找到,他看见了让他怀疑人生的一幕。
一颗蛋躺在枕头边。
西奥多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梦,至少现在不是。
他觉得不可思议,小心地往后蹭,摸到床头柜上的魔杖迅速对准那颗奶白色的蛋…一人一蛋僵持了大概五分钟。
蛋蛋没动静。
做了会心理建设,西奥多挪下床,穿上拖鞋往门口退,这过程中杖尖始终对准床上的蛋。
门是锁着的。
西奥多努力让自己冷静思考,斯莱特林塔外面是黑湖,窗户纯属摆设,那它是从哪来的?!
沉吟片刻,他决定先出去查看一下外面的世界是否正常。
推开门,小会客厅里坐着个人。
“早。”哈珀从书里抬起头,看着诺特黏在额头的湿发,还有他沾满水渍的衣服,面露惊诧,“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西奥多不想让人知道噩梦和蛋的事情,他回手把门带上,“没事,你怎么还不去睡?”
哈珀脸上诧异变成疑惑,“天亮了啊?”
西奥多,“……”
行吧,出来的时候忘看表了。
“第一节有课吗?”他随意地问了一句,余光扫视着小会客厅是否有可疑痕迹。
“课?今天周末啊?”哈珀怀疑地站起身,“你……”
“哦,”西奥多表情一僵,他快速打断哈珀,“那我再睡会。”
说罢,不等对方走上前问话,转身钻回自己房间,留下哈珀一个人对着他的房门面露狐疑。
一九九三年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西奥多经历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难忘的早晨。
半小时前,他因一个记不清内容的噩梦惊醒,发现自己床头多了颗蛋;
十五分钟前,在他弯腰研究那蛋时,屋里突然闪现一只长相狰狞的女性幽灵,关于对方相貌的可怖程度——西奥多坚信今晚他依旧会做噩梦。
然后幽灵消失了。
十分钟前,欧若拉·瑞菲尔德,他的同院兼同班同学、魔药课同桌、草药课组员,斯莱特林现风云人物之一,一个具体身份有待考察且患有不知名眼疾、但货真价实的女生,突然穿着睡衣,神色慌张地出现在他西奥多·诺特、一个男生锁了门的宿舍里。
接下来是谁呢?西奥多居然有心情思索这样一个荒谬的问题。
西奥多屋里有点冷,欧若拉穿着单薄的睡衣发抖。
四十分钟之前,她被屋里一闪而过的强光惊醒,检查一圈发现床头柜里的樱桃不见了。
欧若拉赶紧叫出小崔,让她帮忙去女宿舍走廊和其他房间找找看。
她的门是锁着的。
欧若拉把床、柜子,甚至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回来汇报的小崔说她连休息室都检查过了。
再之后,小崔去了男宿舍,在其中一间找到樱桃,又看见一个男的背对着自己拿根木棍戳小主人的蛋,小崔生气地显形去阻止,“那男的”回头,胖崔发现他是主人的朋友,吓得赶快隐身溜回女宿舍。
听了小崔的话——她居然在外人面前显了形、对方是西奥多、蛋蛋还在他手上,欧若拉顾不上该担心哪个问题,问清他的房间怎么走,披上外套、戴上眼镜、施了隐形咒火急火燎赶到男宿舍。
于是便有了面前这一幕。
“你……”
“你……”
和去年帕尔默庄园那次一样,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你先…”
他俩又同时说了句。
好尴尬啊,躲回玉佩的小崔替他俩抠脚趾。
“这次该你先了。”西奥多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