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兰迪尔城堡依山傍水而建,规模虽然庞大,但一大半房间都用来储存资料。
城堡外几座山都被繁复的魔法阵覆盖着——这是一个家族近两千年不间断努力的成果,每一代米斯兰迪尔都会为自家加固几遍魔法阵,是以每位成员的修建思路迥异,每一层魔法阵之间叠加嵌套、互相产生难以琢磨的内在关联…积累到如今,就算把他家老祖宗本人请出来都没办法破除这片空间的魔法禁制。
出于某些原因,安格拉斯临终前启用了家族的防御机制,至少十年之内只有指定的人才能进出。
十年…为什么又是十年?就因为逃走的那十六个人吗?
欧若拉一个人来到后山,临近密林处有一片景色优美、视野开阔的缓坡,那里安息着家族每一代祖先…现在也包括她的父母。
草坪上不远不近地伫立着许多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周围种着栀子树,那是米斯兰迪尔的象征。六月正是花季,但周围的花草树木从不多言语,它们安静而肃穆地注视着闯入的小人儿——一个尚且需要靠家族庇佑的年轻后代。
欧若拉来到爸妈墓前盘膝坐下。
“妈,臭炎刚才对我发火了,”欧若拉徒手擦掉两个连体墓碑上沾着的灰渍,就像以往围着爸妈撒娇告状似的,“对我可凶了,还朝表舅大喊大叫,你们也不管管他。”
安静半晌,她又说,“樱桃孵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西奥多帮我养着呢,不知道它今天是不是听话。”
“…爸爸,期末考试取消了,不知道查尔斯教授下学期能不能让我升班……”
“…赫敏来信,她说收到了你的信,妈妈,是真的吗?你怎么不给我寄信?”
“…卢娜的爸爸原来是编辑,布丁给我带了他的杂志……”
“…臭炎昨天收到画师的信,他们竟然以找不到你俩灵魂为由退了咱家的订单…你们说,是不是该揍?怎么可能没有灵魂?”
“…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对不对?”
“…我好好表现,你俩就能回来,对不对?”
“……”
“妈妈…”说着说着,欧若拉屈起膝把头埋进去,声音和身子一样微微颤抖着,“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好安静…我好想你们……”
话音未落,沐琦那一半墓碑前忽然幻化出一阵光芒,欧若拉起先并未察觉,但随即有东西落在她身上。
一封淡蓝色封皮的信。
呆愣片刻,欧若拉激动地捧起信封,连带着拆信的手都在颤抖。
信封里带着些魔力,在拆开的一瞬间便有柔和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
“亲爱的晨晨,
我的宝贝,爸爸妈妈也很想你,很遗憾只能用这种方式和我们最爱的宝贝沟通。
不要难过,这世上任何两个人总有不得不说再见的那一天,分别只是对生者的考验。我们已经活了四十多年,已经有了彼此、有了你们,但你和哥哥不同,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所以请原谅爸爸妈妈做了最自私的选择。
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要经历轮回,小阿姨不是讲过很多次,缘分未尽的人通常会以另一种方式、换一个身份、在我们不知情时重新相遇,爸爸妈妈只是先你们一步去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征服死亡的诀窍不是逃避,而是坦然面对——这一点连很多伟大的人都意识不到,所以爸爸妈妈很为自己骄傲,我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以我们为傲。
但宝贝,慢慢你会发现,其实活着要比死亡难上千万倍,想结束生命有很多办法,但想让一个将死之人活下来却太难太难,挣扎在生死之间的那些人更不易。
你和你哥哥要走的路不一样。一个女孩从出生开始,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条荆棘路,你当然可以做一朵温室的娇花等待过路的有缘人来采摘,但你也可以自己披荆斩棘闯出一条路、主动追求想要的生活。妈妈能看见你的未来,虽然爸爸更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哪怕平淡地过完这一辈子,但我看到的,是你在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未来里都选择了最危险、最精彩的路。
欧若,晨晨,我的宝贝,爸爸妈妈为你感到骄傲,但我们也很担忧,因为在这些路上,稍有不慎等待你的就是悲伤和死亡。
记不记得去年万圣节之后妈妈和你说的话?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通过了“考验”,接下来你就要面临选择。
你以前是不是疑惑过为什么妈妈没见过哈利,却照样能说出他的事情?那不是预言,真相是我知道一个关于未来的完整故事。
在不久的将来,伏地魔会复活,在那几年,整个欧洲巫师界会再次陷入黑暗,会有很多人遭遇不幸。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那个故事完整的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因为我不想你去干扰这个故事本身。在你反驳之前,我希望你能思考这样几个问题:为什么会爆发战争?为什么会有人支持在你看来错得离谱的人和观点?预言意味着什么?
宝贝,在学校这两年,我想你也深有体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态度恶劣地对你、对赫敏?你和其中一些人成为了伙伴,那你说,他们真的是“坏孩子”吗?
我想你知道答案,是不同的家庭教育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是非观念。十几年前那场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但又能怎样?多少人死得壮烈,又有多少人庆幸脱了罪、却依旧拿着不变的观念去教导后代?我不是没有机会阻止战争,但我不会拿着我预知到的东西去干扰未来,因为改变未来造成的不幸叫“后悔”,顺其自然发生的叫“遗憾”。除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敢对被我干预的任何人、还有他们的后代负责。
举个通俗的例子,一个人本该因为战争成为英雄、展现出他平时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勇气,纵使他遭遇不幸,纵使爱他的人宁愿他平凡地过完一辈子,但那是“假如”,他们或许会与家人幸福团圆,可能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但我没法对他们后辈“被改变”的人生轨迹负责。
换个角度,另一个人本该在战后因为暴露出的罪行而受到惩罚——也许是十几年前他们逃掉的、迟到的惩罚,但因为我的干预,他们再一次自以为高明地逃脱了审判,然后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