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事。”她问。
“我跟梅琳达·波宾没有任何关系,无论字面意思还是深层含义,”西奥多直接阐明来意,“诺特和波宾也没有关联,跟波宾有商业往来的是我母亲沙菲克家族,母亲去世后,沙菲克只剩我一个后辈,母亲在遗嘱里将家族产业全部留给我——而非我父亲,父亲在我成年前代理沙菲克的生意和股份,波宾充其量算作半吊子的医学世家,老波宾的原材料生意做得够大,普林斯、德文特、斯梅绥克……大多数药房,甚至霍格沃兹和圣芒戈都从他家进货,没人否认这点,但你我都清楚,波宾不过一届商人,他们不卖还有别人,不可取代的是掌握配方和技术的制药大师。”
“和我有关系吗?”欧若拉口不对心,她只在双面镜里露一双眼,在西奥多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是上扬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双面镜那头,西奥多也是含笑的,他轻唤一声,“欧若拉。”
“嗯。”她应了一声。
“欧若。”他敛了笑,又叫。
欧若拉撇嘴,这人真懂得得寸进尺,这回她没应。
西奥多试探着,“记得下午我说的话吗?”
两双眼彼此对视,欧若拉点头。
“我的小树只有一棵,永远只有一棵。”
——我会等到你敞开心扉的那天,这是我答应的,这个过程,只有你,西奥多·诺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勾搭一堆备胎,我不会,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们的距离远得无法触碰对方,却又近得可以看清对方的睫毛。
欧若拉垂下眼,“别说''forever'',西奥多,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没人说得清,也许我发过毒誓,也许我明天就会死掉……”
“别!别用那个词形容自己,”西奥多急声打断她,“我不逼你,你也别逼自己,好吗?这是我的选择,你也有你的选择,我不急着要答案。”
欧若拉“嗯”了一声,心想他倒聪明,就算急,她现在给他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都不够好,”西奥多接下来的话出乎欧若拉的预料,“我们之间有过太多不愉快,我做过许多蠢事,最糟的是,每当我反问自己,倘若回到两年前,我是否还会做同样的决策?我是否还会那样对待你?你说呢?我会吗?”
沉默半晌,欧若拉说,“你会。”
西奥多丝毫不觉得意外,他苦笑道,“我也这样认为,知道吗?一边说着讨厌、转头又谈起喜欢,正赶上你转变身份,连我都觉得自己的感情势利又卑劣,即便我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哪怕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在我没跨过这道坎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始终存在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我会患得患失,而你会质疑我的感情是否掺杂了其他东西……说真的,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它是否纯粹。”
“我非常喜欢把事情像现在一样摊开来讲清楚,西奥多,但请不要揣测我的想法,至少有一点你我可以达成共识——我们不是奔着玩一玩来谈感情的,这是叫你如此谨慎、也是让我坚持听到现在的原因,”欧若拉心平气和地说,“正因为这样,我认为我们需要更多地了解对方,譬如你刚才说出那些话,证明你并非真正了解我。”
西奥多认真听着,仿佛两人正在剖析的不是彼此的心意,而是一张不常见的魔药配方。
“你想不通很正常,因为你本来就不觉得趋利避害是错的,自我们认识那天开始,往好听里说,你始终维持理智,往不好听里说,你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兄弟、女人,甚至家人,”欧若拉轻笑一声,“我说的对不对?”
西奥多默认了她的说法,他仔细观察着欧若拉的表情。
“你劝我别逼自己,要我说,这句话我该原封送还给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看懂你吗?因为不巧,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精于算计的人,你说你以前对我的态度很不好、为了迎合其他朋友而欺辱我,但你又怎知道我没有利用你们?故意示弱、故意对上巴多克、故意引起注意、故意拉好感,与你们做朋友,省去我不必要的争端,尤其你,西奥多,德拉科和布雷斯怀疑我身份的时候,你替我瞒了多少?帮我挡回多少麻烦?”
西奥多怔住了。
欧若拉继续坦然地说,“当你觉得自己的心机不堪时,我以此为傲,这是我活得自在的妙招,如果有必要,我会用尽手段去争取我想要的,波宾?我对她的做法感到不齿,用那样低等的方式是对我的侮辱——她不配做我的对手,可按照你的思路,西奥多,你我并不比她好到哪去,倘若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或者说你期待一个不染世俗的良善女孩,那么好,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们不般配,因为我不是——米斯兰迪尔不是,瑞菲尔德也不是。”
审判会前,哥哥曾让自己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人设和定位。
“Just be myself”——欧若拉当时用这三个单词说服了沐炎。
现在展现出的一切,是她、又不完全是她,有放飞自我的成分,更多的,这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欧若拉的确喜欢西奥多,但不会为了爱情去改变自己,相反,她希望西奥多睁大眼睛提早看清楚自己的真面目。
双面镜那头,青蓝的眸迷茫片刻,遂一点点亮起来,像潜入潭底后,慢慢发现水下的世界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浑浊莫测。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西奥多长吁出一口气,“我的小姑娘那么聪明……”
“等等,谁是你的小姑娘?”欧若拉老脸一红,“我警告你啊,少臭美,我至少三年不会谈恋爱,到时候追我的人少说能绕休息室排一圈,聊归聊,我可从来没答应给你开后门。”
“你保守了,”西奥多面色发苦,“三年之后追你的人起码能绕魁地奇球场排三圈——话说,哪来这么精确的计算?三年之后要发生什么吗?”
“那些老家伙总惦记着往我哥床上塞女人,我俩决定按东方传统守重孝三年,从我父母去世那天算起,绝了他们的歪心思,也断了你们的念想,”欧若拉轻描淡写地说,“不用急,明早报纸就能看见。”
“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