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一声喑哑中略带几分慈爱的声音,惊醒了东方弘钦。
狐裘大氅下,露出一双倦怠的眼,东方弘钦掀开盖在身上的大氅,单手支撑着椅榻,刚坐立准备起身,但是全身骨头像是被震得稀碎般,稍微动一下就钻心刺骨的痛,他又似垂头丧气般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
身上返生劫传来的痛感正逐渐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东方弘钦皱紧了眉头,神色晦暗……
他身旁站着的七王府老管家孟祥见他脸色极差,忙弯下腰跪在他身旁紧张察看,着急询问道:“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东方弘钦意识有些模糊,只低低的呓语道:“痛……”
“来人啊!快来人啊!”见他似乎晕死了过去,孟祥慌慌张张的起身,佝偻的身影在湖边飞快的移动起来,边跑边喊道:“君大夫,君大夫,王爷昏倒了……”
……
入夜,快到亥时了,东方弘钦才醒。
他抬眼目光呆滞的望向床顶的天花板,又偏过头去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房间,神色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自己这个月的返生劫算是渡过了。他整个人躺在床上,就像大病初愈一样,眼神中透着重重的疲惫和虚乏,他抬手看了眼身上新换的干净中衣,又偏过头懒懒的看看不远处趴在桌前睡着的人,眼神一点点聚焦在了她身上……
几个月前,他自军帐中醒过来,太尉那些人见自己醒后整个人和之前的七王爷反差过大,都认为他的身心遭受重创,亟需治疗,特地从附近带回一个名叫君宛歌,医术极好的医女为他诊治。
东方弘钦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君宛歌竟探出他的脉象因返生劫而发生了经脉紊乱,她还告诉太尉说“七王爷全身经脉位移,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时日无多……”。
闻及此,太尉便和她达成协议,她若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照顾七王爷直至痊愈,那么太尉攻城之后,就不会伤害城内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后来,军队里士兵受伤过多,军医分身乏术,君宛歌旁观不忍,也会出手相救。
就在他们班师回朝之际,太尉担心回程途中一路颠簸,加重七王爷的病痛,于是不顾她的想法,把她也带了回来,留在他身边诊治待命。
……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君宛歌动了动就醒了,她揉了揉被头压得有些麻木的胳膊,偏过头就看见景慕徽正望着自己……
她站起身,朝床边走去,俯下身询问道:“王爷,您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景慕徽闻言,单手撑着床有些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君宛歌连忙上前帮衬着扶他坐了起来。他坐起身,理了理衣襟,这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君宛歌,声音带着些虚沉:“无妨,孟祥呢?”。
她望了眼门外,将一旁的火盆移得离他近了些,取下一旁的外衣盖在他的身上,不紧不慢的回道:“王爷,祥叔现在正在厨房盯着火为您熬药,您昏睡了好几个时辰,晚饭也没吃,现在可想吃些什么?”。景慕徽拢了拢外袍道:“水……”。
君宛歌闻言,立即转身去不远处的火炉旁,提过那温着的茶壶,拿起茶杯又走了过来。
景慕徽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戚戚然,想他堂堂帝君,竟也有受到小小人界女子照顾的时候。
想到这,他颇为无奈般自嘲的摇摇头。
君宛歌递来一杯水,递给他嘱咐道:“王爷,小心烫。”
他接过水,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喉,余光瞥见她手腕处的淤青,伸手把茶杯递给她时问道:“刚刚……”他顿了顿,君宛歌又倒了一杯递给他,看他时目光中带着问询。他接过茶杯,喉结动了动,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本王昏倒后,是何人给本王换的中衣?昏迷时……本王可曾有过什么不当之举?”。
君宛歌一怔,眼波流转间,慢吞吞带些迟疑的回答道:“回王爷,您昏迷的时候出了许多汗,是祥叔带人伺候您换衣服。方才……王爷昏迷间,未曾有过不当之举,只是口中……一直唤着您娘亲,还有一个好像是叫什么……‘洪钦’的人?”
“弘钦吗……”景慕徽呢喃着,神色颇为落寞。
“王爷……”君宛歌犹疑了好一会,似是定了定神,看着他开口道:“王爷……民女有一事,可否斗胆一问?”
“你问……”景慕徽刚从病痛中缓过神,目光有些涣散,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君宛歌得到应允,上前一步行礼作揖道:“还请王爷见谅,刚刚情况危急,民女为探清您昏迷高热的病因,擅自替王爷检查了四肢筋脉,诊脉间民女探出王爷经脉跳动异常,脉息比之前为您诊脉时都要剧烈。民女斗胆使用针灸疗法,想减轻您的痛楚,但是随后发现针灸疗法对您并无丝毫作用。敢问王爷,您的身体……”
他是龙,身体自然与凡人有异,区区银针岂可压制自己劫发时奔腾的灵脉。只是她一小小医女,竟会探出自己经脉奇异一事,难不成……她非人族,是来试探自己身份的?
思忖至此,景慕徽猛地收了涣散的心神,坐直了身子,目光探寻似的落在她身上,语气不由得谨慎起来:“君大夫到底想问什么?”。
君宛歌屏气,问道:“王爷是否……正承受锥心刺骨的折磨?”
看着这个似乎洞悉了他痛处的女人,景慕徽眼神探寻的聚焦在她身上……
这人约莫双十年华,身着青衣素衫,腰间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青玉色琼花图案的香囊,头上斜插了支式样简单的白玉簪,把部分的青丝挽起成了简单的发鬓,余下墨色如瀑的长发垂至腰际,虽然服饰简单,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远远望去,她身形娇小而端丽,削肩长项,瘦不露骨,体态端庄,鹅蛋形的面容白皙,眉青如黛,眸眼澄澈,鼻梁小巧,朱唇素齿,手如柔荑,腰若柳枝,自有一番倾城之色,颇有大家闺秀之范。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也没发现她身上的妖魔气,转而语气疑惑道:“你怎知本王正承受锥心刺骨的折磨?”
君宛歌从容应道:“回王爷,民女是医女,自小跟随师父在药庐出诊,自然能通过把脉诊出病症。”
他再次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透着怀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