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仆人多少都偷了些值钱的物件跑路,孟祥年迈,拦不住这些人的豺狼之心,府上整理出来的金银财帛,竟没有装满一个木箱。孟祥把自己的衣服打了个包,放在那装着金银的木箱里,倒也简单。
君大夫的东西更简单,一个箱子,装了她的衣物和医书,还有些少见的药材。
七王府门口,景慕徽坐在马车里,君宛歌以轻纱遮面站在马车旁,孟祥背着古琴精神的站在君宛歌旁边。马车旁码着四个箱子,箱子后面恭恭敬敬的站着先前指派过来收拾的十二名家仆。
若是寻常人家,这些家当和仆人,看起来似乎还能用一句家大业大来形容。
可他是皇子,这些行李,连带着三十名巡防营的兵过来帮忙的欧阳晔磊也觉得有些寒酸了。
“七王爷”欧阳晔磊翻身下马,朝轿车内的景慕徽躬身作揖,他看了看眼前这四个箱子,又看了看自己带的三十个帮手,突然想起早上出府时自己爹告诉自己说王府应该搬过去的东西不多,让他少带些人去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了。他试探问道:“王爷就只有四个箱子吗???”。
景慕徽点头。
欧阳晔磊挠了挠头,又看向她问:“君大夫的东西呢?”
君宛歌温声细语的回道:“回将军,在箱子里。”
欧阳晔磊脸色有些不可置信:“王爷,你们就这么点东西?”。
景慕徽知他疑惑,放下轿帘,吩咐说:“好了,晔磊,走吧。”
……
到了新府大门口,欧阳太尉亲率王府内六百府兵,一百八十八名家仆,早早的在门前等候。
欧阳太尉远远的便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队伍的前边开道,待欧阳晔磊走近下马后,太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臣欧阳震南,恭迎七王爷回府……”
“奴才、属下恭迎王爷回府……”
从未见此阵仗的孟祥,在马车旁吓了一跳。从前府上的府兵,兵部说前线打仗云云,只派了十分之一来,也就六十几人,后来这些人又都找借口调走了。府上两百名家仆,也傍上新主走的走,散的散,从前七王爷呆愚软弱,也不大声斥人,以至于府上寥寥几人,寒酸得很。
君宛歌手里抱着景慕徽的狐裘披风,闻声掀开马车的门帘,眼见这浩浩气势,倒是雍容不迫的下了轿。景慕徽跟在她身后下来,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团胸双绣锻裳,脚瞪青灰色云纹鹿皮靴,隐隐透出几分天家贵胄才有的尊贵来。
欧阳晔磊是个武将,心思直得很,平日里见到的景慕徽多是病怏怏的模样,方才透过马车看得不真切,现下乍一见,总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疏朗了许多,精神也不错,不由得眼前一亮。
众人见他神色晏然自若的走近太尉,弯腰双手扶起太尉,从容说道:“此番搬迁,有劳太尉了。”。
“这些都是老臣应尽之责,王爷言重了。”太尉起身,见景慕徽精神不错,心情也宽慰不少,站在他身边指着面前跪地听命的府兵道:“王爷,这些府兵都是老臣精心挑选,可保王府安全无虞。同时,老臣从军中挑选了一位奋威校尉赵成,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负责王爷的人身安全,亦可管理六百府兵。赵成几次随老臣出征,身手不错,由他护卫王爷,老臣才安心呐。”
跪在府兵的最前排,身穿黑色常服,与欧阳晔磊年纪相仿的男子听闻太尉点名,忙抬手作揖道:“属下赵成,见过七王爷。”。
“多谢太尉精心安排”景慕徽看向赵成,又道:“以后本王的王府,便交由赵校尉镇守了。”
赵成闻言,脸色颇为激动:“属下定不负王爷、太尉厚望,誓死守卫七王府。”
景慕徽望向众人,朗声道:“都起来吧,入府。”
……
新修的七王府是工部严格按照亲王礼制修建而成,府内分中、东、西三路,各路均为五进四合院,占地约有永嘉坊的四分之一。中路依次是王府大门、外仪门、向南大厅、内仪厅、理政堂、后围房,东西两路为内宅院,东路是王爷的住所九思堂以及书楼、会客之地。西路为王府女眷住所,多是庭院花厅、亭台楼阁等二十三个场景组成的休闲之地。
入府后,太尉领着景慕徽、欧阳晔磊和君宛歌三人,还有一路跟随护送的赵成,大致把府上各路方位介绍了一番。景慕徽眼见要是逛完全府颇为费时,一时间觉得乏,几人便径直送他回东路的九思堂休息。
几人进了九思堂,景慕徽挑了个临近火盆的卧榻坐下,又从君宛歌手里接过自己的披风搭在膝盖上,抬头看了眼君宛歌,又转头看向欧阳太尉,抬手示意说:“大家坐吧,不必拘礼。”。
景慕徽朝着门口喊道:“孟祥……”
闻声急急忙忙赶来的孟祥忙应道:“王爷”。
“君大夫的住所在西路的琼苑,你带她过去安顿,缺什么你着人添置。另外,你指两名宫女去协助君大夫,日后为本王买药煎药这些事情,君大夫可差使她们去做即可。府上其余人员,孟祥你和赵成相商,定了后再回复本王即可。”
孟祥连连应道:“是,王爷。”。
君宛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太尉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多谢王爷,宛歌告退。”。
……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景慕徽看着赵成,吩咐说:“赵成,你去门外守着,本王与太尉他们有事商议。”
赵成抱拳:“是,王爷。”。
眼见赵成出去后合上门,景慕徽挪了挪身子又抬手示意,欧阳父子便在他炕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太尉抬手,从茶缸里拿了些茶叶放进茶壶里,整个人也松懈了不少,语气也像是拉家常般轻松了不少:“回绥都已经有月余了,王爷的气势看起来比之前有血色多了。”。
炉上的火正旺,景慕徽眼见着水在滚沸中逐渐变成了褐色,转而语气淡淡的回道:“太尉算起来,算是我的娘舅和长辈,我与欧阳府也算是自家人,往后太尉与晔磊无须多礼,亦可以你我相称。”。
欧阳父子闻言一怔,四眼相望间面露一丝欣慰,欧阳晔磊从茶盘里拿出茶杯,放在景慕徽与自己和父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