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快五更天了,君宛歌这才施针结束,给他喂了药,让赵成把景慕徽放进木桶里泡着。赵成把景慕徽扶进浴桶后,发觉已经快要到卯时了,又急急忙忙的嘱咐了君宛歌几句,便出府前往宫里,告知皇帝景慕徽旧疾复发,今日不能上朝一事。
君宛歌忙碌了一个晚上,等景慕徽穿着里衣坐在木桶里泡着时,这才得了几分空闲。孟祥和彩萍一直在卧室的外房间候着,内屋只剩下他与她,她挪了张椅子,坐在景慕徽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在热气的蒸腾下,景慕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像先前那样死寂青灰,还有些苍白,眉宇间也松泛了许多,君宛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脚下却传来一阵疼痛……
前两天因为记挂着脚踝处的扭伤,她几乎没怎么走动,今晚上来来回回走了一晚上,刚才情况焦急,她一时没注意,现下却是有些疼痛了。她揉了揉发痛的脚踝,趁着景慕徽的情况稳定,走到屏风后面,褪下鞋袜,给红肿的脚踝处抹上了药膏,再回来看景慕徽时,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神色还有些虚弱,眼神却是十分的清明。此刻他正神色专注的看向她,眼眸里积蓄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王……爷???”她试探性的喊了句,景慕徽没有回答,返生劫的痛苦还在身体内作祟,他拧着眉,眼神里生气了一股魇气,似要吞噬尽他眼里的清明,将他拖入黑暗的漩涡。
“冷……”他用虚弱的声音吐了一个字后,旋即又闭上了眼。
君宛歌听到他说的,立刻走近他,将信将疑的伸出食指探了探水温,温度正合时宜。她又偏头看了看他露出水面的半个肩膀和脖子,猜测是说的这处冷,便叫孟祥再抬了些热水,又端了些火炭盆来,自己拿着木勺,隔一会儿就舀些水淋向他的肩膀……
屋内的温度因为多加了四个火盆而快速升温,虽说是严冬时节的深夜,靠在木桶边上的君宛歌倒也没觉得冷,只觉得像春天似的,背上还起了点薄汗。她看向闭目养神的景慕徽,摇曳的烛火下,他的脸上晦明变化,卷曲浓密的睫毛、俊朗的侧颜、优越的下颚线都令她挪不开目光,在热气蒸腾的作用下,她的脸颊和耳朵都红扑扑的。放松下来后,她只觉得眼皮重得很,强大的困意席卷而来……
“啪”的一声,木勺落在了水面,她趴在了木桶的边缘,沉沉的睡去……
约莫到了辰时,景慕徽醒了,抬眼便看见趴在木桶边缘睡得正沉的君宛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还有眼下的乌青,他心里仿佛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忍不住伸长指尖,温柔的抚平她双眉之间皱着的眉头。
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君宛歌……”。
大概到了日中十分,君宛歌才伸了伸拦腰从床上醒来,醒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在她灵魂出窍之际,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景慕徽的床上醒来!!!
大惊失色之下,她犹如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一般,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颤抖着手神情慌乱的检查着自己的衣服,确认衣服完好后,她又环视了一圈房间内,发现没有第二个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后来彩萍进来,见她醒了,这才解释说早上王爷醒了后,换了身衣裳,便进宫去了,她进来时君宛歌已经躺在王爷的床上了,应该是王爷把她抱上床去的。
听到这,君宛歌捂着脸,脸色爆红……
府内的人,多多少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对君宛歌的崇拜和礼遇又重了几分,孟祥隔一段时间又是送吃的,又是嘘寒问暖的,生怕照顾不周。君宛歌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睡着,更想不通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再加上景慕徽一直没回府,导致她一整天都患得患失的,没个安心的时候。
到了晚上,孟祥过来告诉她景慕徽回来了,她又有些退却了,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些什么,更怕听到什么诸如“我没有抱你,是你自己去床上睡着的。”这样无地自容的回答。
她在房内磨磨蹭蹭了许多,还是子苏猜测她是有些害羞,所以踌躇着不去见景慕徽,便让彩萍把熬好的药端给君宛歌,说孟祥安排她们两个今晚做其他事情,要君宛歌自己端药过去。君宛歌这才端着药,慢腾腾的朝九思堂去了……
“咚咚咚……”君宛歌神情忐忑的敲了敲门,赵成拉开门,眼见是她,便非常识趣的出来,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即又关上门,自己站在了门外。
“王爷……”君宛歌把药放在桌上,冲里屋懦懦的说了句,“该喝药了……”。
景慕徽出来,见她肉眼可见的往后面退了半步,一贯漠然幽深的凤眸里起了一点波澜,他坐在桌前盯着那小半碗药,语气悠悠道:“早晨五更天那会儿,我记得君大夫好像已经喂我喝药了,还要喝吗?”。
见他不想喝药,君宛歌立刻变身成为面对患者时的严肃大夫,语气坚定道:“要喝的,不喝药怎么能好呢?王爷莫要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放松。”。
见她眼神坚定,景慕徽微微挑眉,虽说这药对自己而言就是一碗苦涩的水,除了苦没什么用,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是她为缓解自己疼痛而熬制几个时辰的辛苦,倒也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不怎么想辜负她的辛苦,也不想看她因为担心自己而紧锁眉头。
见他喝了药,君宛歌眉目这才舒展开来,可下一刻见他剩了一口药在碗底,她又出言提醒道:“王爷,药要全部喝完。”
景慕徽抬手,难得的配合,将碗底的药一饮而尽。
君宛歌见他神色与平常无异,心里总算是放心下来。景慕徽放下药碗,喝了几口水中和了嘴里的苦涩,这才仰望着她的脸,柔声道:“昨晚……多谢君大夫照顾,辛苦君大夫整夜照顾我。”。
“王爷客气了,这本是我们大夫的职责。只是……王爷昨晚……我……”君宛歌突然想到什么,耳根子有些发烫,手里搅着半截衣袖,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极小声的问道“我为什么会……会睡着……睡在王爷床……床上……”。
见她吞吞吐吐,十分羞赧的模样,景慕徽轻松道:“早晨的时候,我醒了见君大夫因为累趴在浴桶边上睡着了,担心你受寒,再加上琼苑离这里也要走上一盏茶的时间,我体力尚未恢复,便抱你去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