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沐朝苏大将军威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不过来敬您一杯,实在说不过去。”慕容殊举起酒杯,定定的看着苏将军。
苏将军反而不淡定了,他没有直视慕容殊的眼睛,也没有说话,默默倒满一杯酒,正准备站起来接受慕容殊的敬酒,没想到对方却将酒倒在地上,将酒杯狠狠放在苏将军面前的案上之后就离开了。
听了这些话苏英知道他为何看起来这般阴郁了,原来竟是个质子。但苏英不知道,他在此为质,自己的父亲算是一大功臣。
可怜慕容殊孤立无援,虽然愤怒,却无法排解,只能在府里喝闷酒。阿金进来劝他之时已是满地的酒坛。
“殿下今日贸然离席,不知问罪的旨意何时降下来。”阿金边收拾边说。
“左右我会自己承担罪责,不会连累你们,这些年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少,不在乎这一次。”慕容殊仿佛在说醉话,像是对阿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阿金本想表明自己并非怕获罪,而是担心自己主子的境况,可也深知多说无益,话到嘴边也只是化成一声叹息。
“我说你啊,今日宴会之上无论如何皇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呀!”出宫路上,还在马车里苏将军苏拓就开始数落苏英。
苏英一脸不情愿:“哎呀,我说爹,你可真啰嗦,我就是不喜欢这些人装腔作势的样子,懒得和他们……”
苏拓连忙打断:“为父何尝不了解你?只是京城不比我们在边境的日子,这里暗流涌动,局势复杂,你若还是这么随心所欲,恐会惹出大乱子!”
“我知道了爹,下次注意就是了啊!”苏英说完就跳下马车,兴高采烈地去到处走逛了。可是看着城里的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去,连忙拉着一个老夫人询问。
“大娘,怎么大家都往那边去了?”
“你是外地人吧?这两日是我们这里的庙会日,大家都会去祈求佛祖庇佑。”老夫人笑意盈盈,耐心的告诉苏英。
苏英当然是感兴趣的不得了,奈何今天累了,左不过是两天,明日去也是一样的,今天就随便在城里逛逛吧。
“阿金,你帮我准备些香烛,明日我要去城西的寺庙。”像是忽然记起什么,慕容殊唤来阿金,吩咐他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是啊,咱们陌国的礼佛日比沐朝迟一日。阿金小声嘟囔,可惜慕容殊并未听见。
第二天苏英早早就起来了,她对这都城的新鲜事物可是感兴趣的很。小蝶还昏昏沉沉的就被苏英叫起来了,“什么事啊小姐?赶路这些天,您不累吗?”
“咱们运气好,居然一来就碰上了庙会,怎能不去凑凑热闹。别睡了,快起来,我带你去见见京城的有趣玩意儿!”小蝶当然也心动了,强忍困意爬起来了。
这京中的景致果然与北边境大不相同,边境尘土飞扬,大漠孤烟,而这京中绿意盎然,虽将入冬,却还有花朵盛开,果然是边境比不得的,“这里真好啊小姐!”
小蝶忍不住感叹。
苏英东看看,西瞅瞅,根本没听见小蝶说什么。等她们到山顶的寺宇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来祈福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虽比不得昨日人山人海,却也是十分拥挤。
好不容易挤到正殿前,却发现根本无法上前进香。于是便带上小蝶绕去后院了。还好后院人不多,倒是可以歇歇脚。
正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苏英一抬头,看见了一棵系满红丝带的大树,苏英好奇,便走了过去,看见上面都是些诸如愿得一心人啊、携手到白头之类的话,看着这些痴人痴语,苏英不禁笑出声,并小声嘟囔:“看来这满天神佛,最忙的竟是这个月老。”
“可不是,人人都去求月老,这月老怕是百八十日不得休沐了。”忽然一清冷的男声传来,像山间的清泉,苏英一转头,看见的是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容。
“阁下不去前厅求权求财,来这后院做什么?”苏英没有多想,只是顺势问了一嘴。
“求权?求财?我为什么要求这些?”慕容殊对苏英的话感到疑惑,略一挑眉,反问苏英。
苏英狐疑的看着他,不卑不亢的回答:“若不是为了求这些,你们这些男人会来这种地方吗?难不成也是为了求得一人心?不要和我说什么为求平安,口是心非的男人我见多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清高。”说完,苏英瞟了一眼慕容殊,便径直走开了。
慕容殊听完她的话,还是没有识趣的离开,反倒是凑上去:“哎,我说,你怎么对男人有这么大敌意啊?”
苏英不想理他,径直走向小蝶:“我们走。”
见两人走后,慕容殊才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阴郁。
“人总算少点了,既到此处,便去上柱香吧,求求平安也好。虽然父亲不必再上战场了。”其实苏英心里也知道,自古镇守边境多年的将军,形若藩王,怎么可能不被忌惮。这京中景致虽好,却比不得边境的自由自在。
“一愿亲人身体康健,二愿民安温饱不减。信女除此之外再无他愿。”苏英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诚心祈愿,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慕容殊站了片刻,便往禅房去了。
“参见殿下,在下等候多时了。”看见慕容殊进来,那人立马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一杯茶。
“都准备好了吗?”慕容殊端起对方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都准备好了。恭喜殿下,多年蛰伏,总算要……”
慕容殊不想听他絮絮叨叨,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说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先按兵不动,等我吩咐。”说到这里,慕容殊眼里露出一抹一闪而过的狠辣。
“可如今苏拓被调回京,正是好时机啊,若等下去,我怕时不待人啊。”那人十分焦急的样子,像是担心什么。
慕容殊听了这话,不由的冷笑出声:“你啊,还是太不了解帝王之心了。手握重兵十余年的人被召回京,你还指望他有朝一日重返边境吗?可笑,太可笑了。”
那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言语。
离开寺庙的路上,苏英一直在想遇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