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省了他们家姑爷的许多用度。”
汪隐枝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却听朱祁钰忽而问:“对了,你哥哥汪柯的夫人可是淳安商氏的娘子?”
“是,我嫂嫂娘家正是淳安商家,原先是做绸缎买卖的。”
汪隐枝心下唏嘘不已,商家原来也算是一方郡县之豪族,可惜一朝倾覆,全家男女老幼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充妓,却连问罪的名头都只是欲加之罪的“谋逆”。
朱祁钰却笑道:“这便巧了,尚宝司卿府上的新表姑爷,也是出身淳安商家,听府上右长史说,你们应是认识——此人正是宣德十年,浙江解元商辂。”
汪隐枝心里悲愤和惊诧交加,脸上却只徒留一片讶然。
虽然她早知道和商辂的婚事不成了,可前两天刚收到商辂的信和诗,今早又刚送走了婉容,这便得知他同别人定了亲,一时也难以释怀。
朱祁钰只看出汪隐枝的诧异,岂能瞧出她伤心?何况汪隐枝和商辂的那段情,可以算得上是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朱祁钰又哪里能猜到?
汪隐枝心底觉得可笑,她抬头望着帏裳外,眼眶发酸。
朱祁钰自顾自说:“要这么算来,你我也算是亲戚了。”
他话音刚落,马车便缓缓停下,只听帘外车夫呼唤:“二爷,大红门到了。”
车帏被车夫挑开,舆内俶尔便见了光。
“汪娘子请。”
隐枝心上漂浮,脚上更是漂浮,刚踏上前室便是一滑,一头便要向地上栽去。
李福安忙冲上去预备给汪隐枝当人肉垫子,朱祁钰更是眼疾手快,从车上一把捞了汪隐枝的肩膀。
任使二人眼睛和动作再快,汪隐枝的手臂仍是在轸栏磕碰了一下。
“玎玲——”
腕上的羊脂玉镯应声而碎,断成两弯玉弧,上面坠着的小玉环倒还完好,旋转几下,掷落于地。
玉环裂断,委地染尘。
“汪娘子!”,朱祁钰见汪隐枝心不在焉,又捞了一把,见她稳住身形,方住了手。
汪隐枝脑中的清明倒是被这么一摔给摔回来了,站定便道:“殿下还要进宫,别耽误了,我不送殿下了。”
朱祁钰并不理会,自顾自下了车,自来熟地嘱咐桐花:“你们娘子因为她小妹和老太爷的事心绪难安,你好生照料。”
桐花连连称是,朱祁钰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赤红的珊瑚闲章,塞到桐花手上,却是转身跟汪隐枝说话:“我这南下一趟,再回来恐就是年关了,你有什么事,带着这章子,上郕王府去寻右长史杭孑一,亦或是典簿成敬。”
汪隐枝赶紧从桐花手里要过印章,作势便要还给朱祁钰,却又被止住。
“你祖父还在东厂,兄长又要跟我一道下南京,家里无人,成敬和杭孑一还能照顾一二。至于这章子,你等我回来,再还我。”
从车里出来,一冷一热,吹得汪隐枝头昏脑胀,也没停动作,径直将印章还到朱祁钰眼前。
“殿下上次装项链的袋子还在我那,这枚印章我怎么能再收?”
“那就到时候一起还。”,朱祁钰语气由急转慎,眼神柔柔凝注,“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