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
“怎么样，填好了吗？”
“电脑好像开不了机。”
“哦，你房间里的那台好像是有点问题，这样，江遇在家，你先借他的用一下。不急，阿姨等你。”
“嗯。”
宋听欢鼓了鼓脸颊，起身。
她和江遇住在同一层。
隔着一间客房，江遇的房间里，李一亮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茶几上堆得乱七八糟，敞着盖儿的泡面，吃一半的薯条，东倒西歪的铝罐。
“草草草草草！！！！！妈的，又挂了！”
李一亮把手机一扔，整个人瘫在沙发里，像条半死不活的咸鱼。
江遇又重新洗了个澡，身上只套着条宽松的灰色长裤，少年的骨架舒展，清薄的肌理有种介于青涩与成熟间的力量感。
李一亮轻啧了声，“哥，你这一早上，洗两个澡了，火气挺旺啊。”
江遇没搭理他，走过去打开窗子，顺手抄起搭在椅背上的白T恤，看向李一亮的眼神有些嫌弃。
李一亮知道江遇多少是有点洁癖的，但他脸皮厚，不在乎。
“你说咱们学校的女生是不是特嫉妒我？毕竟我们遇哥这清清白白的身子，还只有我一个人看过。”
宋听欢站在江遇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就是这么一句话。
她脚步一滞，整个人都有些僵。
江遇房间的门没关严，压着一条小缝，宋听欢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视线被房间里少年修阔的脊背占据，冷白调的肤色，脊椎的中线微微内凹。
但也仅仅是一瞬，宽松的白T恤落了下来，遮了紧劲的腰线。
宋听欢只觉脸颊烧红，连藏在头发里的耳尖都有些发烫。她从小跟着宋明诚，宋明诚娇惯她，却也管得严，宋听欢从小到大身边就没出现过什么其他异性。
视域里的冲击太大，宋听欢闭了闭眼，正打算折回去，立在她面前的门忽然开了。
江遇垂眼看她，松松垮垮的白T恤罩在身上，额前的碎发还湿着。
宋听欢：“……！”
乌湛湛的一双眼睛倏尔睁大，连眼角都变得有些圆润。
“有事？”
“我，我路过。”
“那你路过的还有点久。”
“……”
江遇邃然的眼底明晃晃——你再继续编。
宋听欢抿抿唇，“我房间里的电脑打不开，有几个表格要填，书棠阿姨现在在学校等我，我……”
“进来吧。”
还没等宋听欢把话说完，江遇已经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这还是宋听欢第一次进入陌生异性的房间，靛蓝和白的主色调，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沙发前的茶几上有点乱。
沙发里，李一亮露着大花臂，冲宋听欢咧开一口白牙，“哈喽，漂亮妹妹。”
江遇瞥他一眼，李一亮嘿嘿笑了声，拿起桌上的手机，重新投入战斗。江遇把宋听欢带到电脑前，修瘦的指骨握着鼠标轻点，屏幕亮起。
宋听欢坐在椅子里，鼻息间有淡淡的洁净馨香，混了薄荷和雪杉的气息。
是江遇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联想到早春薄暮冥冥的森林。
“咚——”
少年指骨微屈，轻扣了下桌面，宋听欢下意识回神，触上江遇偏过来的视线。
他垂眼看她，眸光里带了审视。
宋听欢咽咽嗓子，小声道：“谢谢。”
去抓鼠标的一瞬，江遇的手背刚好擦过她的指尖，宋听欢轻轻蜷了下手指。
身侧清冽的气息消弭。
江遇走到茶几边，将桌上的垃圾一股脑地装进袋子里，顺手拎起李一亮的后领。
“干嘛，哥。”
“扔垃圾。”
“？”
江遇把李一亮连带着垃圾一起拎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宋听欢一个人，紧张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宋听欢深吸了口气，开始认真填表格。
不多时，表格填好，宋听欢登陆q.q，将文件发了过去。她不敢乱动江遇桌上的东西，连鼠标都规规矩矩地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起身走到门口，宋听欢轻手轻脚拉开门，就听到自走廊上传来的熟悉声音——冷恹、低倦，过滤了颗粒感，微沉的音色里带了点不太上心的散漫劲儿。
“您这是想我当三.陪？”
宋听欢：“……？”
“那您得加钱。”
宋听欢：“……！”
她是不是无意间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大约是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少年接连语出惊人后轻笑了声，“行，知道了，肯定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说往东就往东，她说往西就往西，保准给她伺候得高高兴兴，舒舒服服。”
听筒里，孟书棠要被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给气死了，让他照顾一下在家里的妹妹，他就这个态度？
宋听欢的思绪却已经不受控制得上了高速。
且不说江遇如今也才十七八岁，就江家的条件也总不至于让他去出卖身体赚钱吧。那就是……
宋听欢恍惚想起从前看过类似的新闻，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日常生活无法满足需求，他们就喜欢寻找另类的刺激。
江遇正弓着背趴在栏杆上，半边身子落进薄柔的晨曦里，他肤色偏白，举着手机的腕骨清瘦，指骨修长，有种清透的少年感。
和他此时此刻说出的话大相径庭。
许是宋听欢的视线太过专注，江遇偏头，不偏不倚，撞上她乌润清澈的一双眼睛，只是女孩子眼下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奇怪。
像是在看一个……失足少年？
江遇的脑中蓦地跳出这样一个词。
“行，不说了，挂了。”他挂断孟书棠的电话，视线偏掠，懒懒散散却又直勾勾地落在宋听欢身上。
宋听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