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没离开过那座园子哪怕一步,里面当然有所有她应有的,就连网球场都有四大座,拆掉网栏拼在一起,就能打棒球。有一段时间,她以为这就是全世界,年纪稍长后,哪怕知晓了天空与大海的存在,也从没想过要逃走。在遇见他之前。
想来一切都和梦一样,对她来说,或许真是前世的事了。
唯一一次离开是坐车,直奔机场。她只顺便问了一句自己是从哪个路口出发的。如今这场游行造成的水泄不通,就算要去的地方在下一个街口,都要走上至少十分钟。
格蕾塔站在路口的地图前,试图找回记忆中的道路。她将扫帚撑在身前,单脚点地,抬头看向旁边的高楼。
很多人在往里走,大概是百货。她先去到高的地方,自然就能看清方向。
格蕾塔脚步微动,侧过身去,胸口发闷。她来不及看身前,余光瞥见钻入她心口的物件。
扫帚擦过地面,发出没人能听到的声响。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唤起一片尖叫。
心脏好似是被掐住了口的气球,一点点漏掉气息。
人群将她围住了,两三人,四五人,七八人,格蕾塔睁着眼睛,地面发凉。人工灯光到处散射,将眼前装点成虚幻模样。
“魔女死了?”有人问:“被审判了吗?”
“死了。”格蕾塔说:“被审判了。”
她同过路人交换了外袍,缓缓起身,在救护车的声音中拖着扫帚离去。
巫师的斗篷曳在地上,保暖之余容易踩到。格蕾塔撕开了它的下缘,落在小腿位置。她从胸前掏出厚重的一块,变了形的手机,像被啄木鸟钻上了一大口。
盥洗室里有人推门而出,格蕾塔高举扭曲的子弹,让它对准灯光。金属好似在发烫,于她的手中浮出一圈圈的魔咒。
路过的人同她一起往上看,格蕾塔轻声说道:“C''est dommage. Il n''y a pas la claire de lune.”
像是歌唱的语言,一定是在表演,来人收回视线,格蕾塔将子弹握在手中。
必中效果,沾有她的血。到底是什么时候采集的,至少有十二年了,竟然还能找到。
她张开手掌,金色成了彩纸,洒落到了水池里,与流水一同冲进了看不见的黑暗中。
遗产原来全无所谓,他们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