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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玉碎(1 / 2)

除却读书写字,时不时翻翻琴谱棋谱,小日子原该这么和和美美过下去,哪知宫中并不平静。

听宗练说,是九殿下即将要回宫了。宗练是定天阁座下司召,各方情报尽掌握在他手,他能得知风声并不奇怪。

彼时燕清安倚在榻上,兴致阑珊地握着一卷书,闻言将书随意丢在榻边小几上,不耐地掀掀眼睑,思索半晌才反应过来宗练嘴里念叨的九殿下是谁。

陛下第九子,萧应祁,萧应觉一母同胞的弟弟,生于祁山,长于宫外,由早年朝堂上以最是刚正不阿闻名的大官楚確抚养成人。

至于楚確为何在宫外,自是同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因为不忍朝廷尔虞我诈,归隐山林;而至于九皇子为何在宫外,无人敢提,倒不是因为出生有多少辛秘,毕竟人家亲生母亲是现在的后宫中宫,而是因为这九皇子出生之年正是缙宫宫变之时,那次宫乱,陛下失去了一位皇后,两名公主,三名皇子,自然无人敢擅自提起以触逆鳞。

前不久楚老先生仙逝,那名在宫外待了十多年的倒霉皇子终于要回宫了。

几乎宫里所有人都期待着九殿下的到来,燕清安却不包括在内。对于她而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在她心中的分量还不如定天阁中哪只阿猫阿狗来得重。

亏宗练日夜在她们跟前提起九殿下如何如何风流倜傥,俊朗英俊,活像他自个见过一样,惹得师胧卿也端不住矜持,轻轻摇一摇燕清安的衣袖,柔声问道,语气中满含期待:“阿燕,你说九殿下真有宗大人所言那般好看?”

都说看人看内涵,可像她这样年龄的少女最关心的自然的男子的皮相,不然怎么说男人品行好不好是一时的事,相貌好不好却是一辈子的事呢。

咳咳,好像扯远了。

燕清安颇为理解地看了师胧卿一眼,见她近几日来调养地不错,气色好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笑得人畜无害:“我想,大概同六殿下长得差不多吧。”她倒没说假话,一个娘胎滚出来的亲兄弟,相貌能差到哪里去?

燕清安嘴角噙笑无视师胧卿瞬间近乎幽怨的目光,转头看向一直在一旁张牙舞爪的宗练,额上不免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那么宗大人来又所谓何事呢?您可知擅闯女子闺房是大忌?”

这是见客的外室屋,自然算不得闺房,可燕清安最近看宗练眼烦得很,恨不得直接将他赶走,眼不见为净才好。

“闺房?”宗练收起玩笑神情,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不小心走进哪家尼姑的阉寺呢。”

燕清安:“……”

这叫简单清爽,书香满屋!胧卿你别拦我,我定要把这王八羔子的脑袋拧下来!

燕清安忍住将手旁的书卷往他脸上拍的冲动:“青棣,送客!”罢了,若是真毁了这张俊脸,还不得把定天阁里的小宫婢心疼死。

宗练闻言警惕地看向青棣,收敛了没心没肺的模样,干笑一声:“别别别,有正事。大人宣召你,你快些去吧。”

十数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日闲着也就把时间这么耗过去了,红鸳自嵘州回来也有些时间了,可她自从嵘州回来好像忙了不少,除了在宓袅殿处理公务,她几乎没有再单独宣召过谁。

燕清安想起在宓袅殿中她曾从隔物的重重珠帘向主座看去,红鸳不苟言笑的面容让她至今觉得心头不安。她眼皮一跳,莫名地看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师胧卿。

师胧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师父既找你,你就快些动身,我回苑就好。”

宗练忙附和:“是啊是啊,不然待会去晚了你可得挨骂了。”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啊。

燕清安暗咬贝齿,一双明眸狠狠地剜了一眼死命憋笑的某人,心中怒骂:那刚开始还总扯些不相关的破事,她道今日他怎么抽了风似的来她屋里聊闲事,这不明摆着坑她吗?

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不动声色,强大的燕姑娘若无其事地整整衣衫,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望了一眼手执团扇,娴静端庄的师胧卿,见她笑得让人可心,刚想说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匆匆抬脚离了东苑。

红鸳为人正直,待人和善,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她待燕清安更为苛刻严厉,若非器重,又怎舍得花费那么多心思?是以虽教导学艺一视同仁,但私下待燕清安更胜师胧卿。

她早些年龄因为此事惴惴不安,唯恐师胧卿吃心,几次小心翼翼谈她口风,谁料师胧卿全然不在乎。也对,师胧卿是丞相嫡女,就算现今是红鸳的弟子,难不成师家真舍得让胧卿位列祝史之位?她本就应该是养在闺阁里学习女红礼仪的温婉小姐,而不是被囚在冰冷无趣的定天阁强迫熟知国家的兴亡交替与朝堂的尔虞我诈。

春日的温度渐渐回升,连日头都都携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暖。

燕清安一脚迈入和鸾苑,目不斜视,直往红鸳素日里休息的书房走去。和鸾苑算是定天阁最贵气的地,不同于文津苑的清雅,这里满是奇珍异草,怪石雕像,并兼长廊回绕,曲径通幽,迷乱得让人错不开眼。

书房两侧有侍女相守,为首的身着绛色罗裙的女子上前一步问安:“燕姑娘总算来了,大人在侧屋歇着,姑娘直接进去就是了。”

燕清安点点头,冲绛衣女子微笑示意:“有劳念珠姐姐了。”

念珠摆摆手:“当不起姑娘这声‘姐姐’,姑娘还是快些进去吧,莫让大人久等了。”

方进侧屋,红鸳正半靠在书案小寐,单手支颐,发丝尽散,好不慵懒。屋内熏香袅袅,笔墨纸砚散落一桌。燕清安不由地放轻脚步,唯恐惊醒半睡的女子。

燕清安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宫里的太阴公主,身边的师胧卿,容貌都是绝佳的,可每每见了红鸳,仿佛世间所有女子都失了颜色。

当年拜她为师,她不过二十六岁,八年过去了,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半分痕迹,她的容貌一如从前,丝毫未变,好看地毫无收敛。

燕清安心头一惊,脚下略有踉跄。

难怪,“妖女”之称,不算空有虚名。

红鸳的美,就像一根简单的银簪别在发间,都是在为她增添艳色。

红鸳似听到动静,阖着的眸倏地睁开,看清来人不由舒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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