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传出去了,保不齐要遭受怎样的流言碎语,我便只好这么同容姐姐扯谎了。”
容栖睨了她一眼:“年纪小小,想得倒是周全。你若直接同我说了实话,我也不会讲出去啊。”
她咧嘴嘻道:“左右还是被你发现了。怨不得我多个心眼,实在是在宫里待出来的坏毛病。”
“行了,反正我横竖是说不过你了。”容栖无可奈何,只能颇宠溺地刮她一眼,“时辰不早,我也不多留了,馆里的药材可还没有挑拣完呢。”
言罢,她竟然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来医馆跟我一道认药材的啊,怎么长大些来得就这样少了?”她伸手比划了比划:“那个时候,这么一丁点儿大,才六七岁吧?”
燕清安闻言愣住了,她回忆了一番幼年往事,可也想不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能叹闷声道:“许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吧。”
她坠入冰湖,被捞起来的时候半条命都丢了,几乎要死掉了,那时候的她,好像才八岁吧?
她生了一场大病,她从未认真地回想起那段时光,那段在床上昏睡、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的时光。
她被红鸳逼着喝药,被母亲接回旧燕府,被三两医师围着照看,她周围所有人都忙成一团,可她,却躺在床上做着一场冗长而又离奇的梦,做着一个遗忘着他人的梦。
梦中,她被冰冷的湖水裹挟,手脚抽搐无法发力,她睁不开眼睛,喘不上气,只能任由身体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不停地往湖心坠去。岸上有人在哭,岸上有人在喊,岸上有人在逃,可岸上,独独没有人来救她。
直至她大病初愈,方睁眼便瞧见母亲憔悴的、含着泪水的双眼,直至她能自己起身下床,母亲这才松下口气,伏在她床边哭得肝肠寸断,直至她全然清醒,她才惊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也便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变得格外惜命,也格外怕水。
在她眼里向来端方的母亲,竟然也会哭得这样伤心,完全不顾仪态,拉着她的手涕泗横流:“幸而你无事,幸而你无事……”
经那一场病,她感受到了母亲的不易,也越发变得乖顺,再也不敢胡来。
“说来也是啊,你病了可久,你母亲日日照料你,熬得眼睛快不行了。”容栖唏嘘道。
燕清安抬头看了看天:
“是啊,病了很久了。”
久到,前尘往事都被遗忘,久到,世俗缘分都被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