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盛有这想法不奇怪,萧允贞向来便不喜欢傅渺然,这种不喜欢又与对师胧卿的不喜欢不同。她不喜欢师胧卿,大抵是瞧不上师胧卿柔柔弱弱畏畏缩缩的样子,她不喜欢傅渺然,是打心底鄙夷这个人,连带着看不起傅家的人。
若是让萧允贞知道自己同傅家的大公子扯上了关系,只怕是会暴跳如雷,嫌晦气还来不及。
“他现在是知道了允贞的身份了?”
“没有,我不曾道明。”
燕清安看了一眼萧应宁:“你皇姐今日可来了宴席?”
“没有,皇姐她今日好似身子不爽快。”
难得的事,萧允贞身子一向好得很,刚巧今日便病了。
她头疼:“罢了,都是世家子,她迟早会知道此事的,但你也不必特意对她言说了。”
省得自找不痛快。
林槐盛与萧应宁二人面面相觑,心领神会,皆闭上了嘴乖巧地随燕清安前往宴席。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以定天阁史徒的身份正式出席宫宴,原本去年太后寿辰也是有这个机会的,但因为一些小插曲叫她不得不先行回文津苑进行休整。
她坐在大殿下首,想起数月前那一场风波,心有余悸地抬头望向主座上的皇帝,他依旧不怒自威,居高临下地望着俯首称臣的众人,他身侧的皇后魏氏面带春风,嘴角含笑,雍容华贵而又高高在上,丝毫看不出被褫夺后宫之权后的疲态,反而更加意气又风发。而另一侧的太后则是淡然地欣赏着正殿里的歌舞,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以贵妃姜氏为首的莺莺燕燕,各个千娇百媚,盛装出席,锒铛佩环。只是再美的妆容,似乎也掩盖不住姜氏眉宇间的倦意。
再往下,便是端坐着的皇子与世家大臣。
燕清安慢慢扫视过去:丞相师元启,纪午侯傅辽,太尉谢稚垣,都督白琅,大将军姜融之,太师魏章文……太子萧应宸,佑王萧应轩,齐王萧应乾,六殿下萧应觉,九殿下……
直到对上那双眼,燕清安才意识到自己打量的视线或许太过于露骨了些,好在除了萧应祁之外并无人发觉,她尴尬地举杯正要移开视线,却见对面的少年望着她清浅浮了一抹笑,叫她方才因觉得自己的小动作被抓包而激动得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静了几分。
她见状也微微弯起了嘴角报至一笑,却不知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少年能否看到,但她顺手要将酒杯送到嘴边时,看见少年迅速移开了视线,仿佛方才他的目光不曾停留在她身上一般,一切只不过是她因殿内似有若无的酒气醺出来的错觉。
再转眼看向身旁的红鸳,自她遇刺以来,她们二人便再无单独相处过,她很想问一问在苏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向来清冷寡情的红鸳不曾给她这个机会,让她一直没法问出口。
红鸳受伤一事因苏桑而起,因是暗访,朝中众臣皆不知内情,也不知她有伤在身,此番却又一个接着一个起身围来恭维祝酒,她脸上无笑,轻轻巧巧一句“身体不适”便推了所有人的酒,这些臣子便都自讨没趣,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