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史徒,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耐,最好不要再轻易动傅家的人了。”
这是他最终的告诫。
如若她再轻举妄动,他便要将利爪伸向玉兰和她宫外唯一的家人了。
她当初帮助玉兰,无非是见她活得艰难,心生怜悯,加之过往在定天阁有过交集,便于她笼络她的心,也让她往后在宫中多个帮手。可她从未想过会因自己的谋算而让玉兰陷入危难,也不想再让玉兰的嫂嫂楚氏好不容易摆脱困境,过上平静生活的日子又因她被打破。
她不怕太子让她的名声受损,她只担心无辜之人因她而受难。
她于帮助玉兰一事上虽有私心,可她从未想过让玉兰真正地为自己卖命。
她偶尔自身难保,又何求他人以命相搏,不值当。
太子寝宫数里开外皆是他的人,既然他有意诱她过来,想必守卫森严,她并不担心今日行径会落在他人眼里,然则刚刚宫内发生的一切,也无非是太子拐着弯儿地在告诉她——他不怕也不在乎私见定天阁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他是人人敬畏的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是陛下珍重的儿子,一旦有人揭发,被责罚的一定不是他,故而她更应该仅仅依附他这棵大树,受他荫蔽方能保全自身。
定天阁为帝谋,太子是未来的帝王,燕清安有什么道理不顺从太子?
萧应宸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才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胁迫她。
可为何,他难道不知傅家底细,难道不知傅家早已无翻身的可能,如今之际为何偏偏还执意护着傅家,甚至让她顶着风险前来,只为一句模棱两可的诫言?
她想不明白。
她离太子寝宫越发远了,躁乱不安的情绪也得以平静些许,只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地界,却听见有人唤了她一句。
她立即止住脚步,戒备地环顾四周,发现出声之人正是萧应觉,吊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他身后之人是萧应祁,苍衣乌发的少年沉默地跟在兄长背后,脸上早已无了平日里常见的浅笑,只眸子里在见到燕清安的那一瞬间多了些暖意。
可没等燕清安完全放松,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她才刚出萧应宸的地盘就碰见萧应觉兄弟俩,莫不是……
她回想起适才殿中于屏风后窥视的一切,萧应祁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恰好为她拦下一场未知的风险,心中已经了然。
萧应觉上前几步,状似疑惑:“阿燕,你为何会在此处?”
燕清安微微行礼,心里却有几分苦涩,三人恐怕早已心如明镜,但又心照不宣地避开殿中之事:“我第一次来荣恩宴,心中好奇欢喜得很,便四处走走,却不料行至此处见四处皆是守卫,倒不知该如何进退了。”
萧应觉颔首,缓声解释道:“此处离太子休憩的宫殿不远,守卫自是比别处森严些。”
燕清安所处之地空旷,四周有无太子眼线不好说,可如今出了太子寝宫,自当要防卫其他人的目光,她与萧应觉你一言我一语的,恰如真真就是四处闲逛的史徒偶遇探望太子而归的皇子。
她抬头,悄悄将视线掠过萧应觉,望向他身后的萧应祁,发觉他虽无言,但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神色颇有些复杂。
他捱过脊杖一个月,此时像个无事人一样站在她眼前,如临风赤竹挺立。
她有话想说,可此情此景无法说出口,只好垂首回应,与萧应觉萧应祁道别:“多谢殿下提醒,臣这就告退。”
她还来不及转身,又听见萧应觉道:“阿燕,若是有何难事,不妨……偶尔同我讲。”
她闻言心中一暖,有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按耐住这种酸涩的情绪,笑言:“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