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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世珍宝(1 / 2)

“该说的我也已经全部都招供了,燕史徒,你没有道理再逼迫我什么了。”傅巍然似乎已经疲倦了,高昂不屈的头颅终究是低了几分,“燕史徒莫要责怪我出言不逊,只是其间的道理你也不会想不明白,傅家是何等的高门显贵,可即便如此,陛下此番为了将傅氏就地正法连根拔起也花了不少力气,等了不少时间。若是傅家身后还有靠山,那这座山又是何等巍峨,权势又该是何等滔天,乃至直逼皇权,而陛下想要移走这座山又需要等待多久,作多少功夫?”

燕清安感觉到背上的冷汗浸湿了衣物,粘腻得像是有一条光滑而有冰冷的小蛇从她的肌肤上游走而过,她的嗓音有些嘶哑,不复刚进来时那样清明。

她艰难地开口,然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陛下是天子,若你一一道来,他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罪人不需要公道。”他的视线从燕清安身上移开,身子难以抑制地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怅然道,“我等不起,傅家仅剩的那些女眷也等不起,即便我回答了燕史徒的问题,你怎么就能保证陛下一定会选择公道而非利益,你怎么就能保证即便陛下选择了我们所认为的‘公道’,我们都还等得到活路呢?”

他的双眸幽深,不知包含了多少无奈:“燕史徒,放弃吧,罪臣什么都不会说的。”

“仅仅是为了傅家仅存的那些血脉?”

燕清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依她所知,傅巍然自幼都与母亲生活在外祖家,想来因着从小不在傅家长大的缘由或者是因母亲的缘故与傅家人并不算亲密,虽然身为嫡长孙,也不过是占得一个好听的身份,论宠爱却远远不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傅家三郎。

有着这样的经历,为何又要因傅家人做到如此地步?

傅巍然没有否认,却还是笑着说道:“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还有……”他垂首,脑海中莫名奇妙浮现出幼时在外祖家老宅内母亲握着一册书卷教他认字的画面,有些无力地屈指虚握住身侧霉烂的枯草,“就当是也为了燕史徒着想,为了定天阁着想,倘若燕史徒从我嘴中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往后怕是多有磨难了。”

她握紧双拳:“那你呢?”

傅巍然抬眼看她。

她有些不甘心,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那傅公子呢?傅公子幼时在外祖家生活,成人之后在朝为官也有些年,从未与父亲祖父同流合污,而今却要因他们犯下的错误而随时可能等来掉脑袋的消息,傅公子就甘愿赴死?”

“之前傅公子没有选择,自从纪午侯决意转而投奔太子之时,傅家便已经走上绝路,若太子不犯错,待他顺利登基之后便第一个拿傅家开刀树立威望,若太子犯错,譬如今时今日,那么傅家就是替罪羊,将太子所有的罪责揽去,没有任何余地。可若傅公子如今有选择活的余地呢?”

傅巍然默不作声地注视她。

燕清安注意到她身后地萧允贞身形一动,鼓起勇气道:“我不相信傅公子没有意识到太阴公主对你的情意,我也不相信傅公子不知道太阴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若是你肯,大可以让太阴公主去陛下面前表明心意与立场,让陛下放你一条生路。傅公子是少年英才,陛下自然赏识,太阴公主是掌上明珠,陛下自然疼惜,更何况纪午侯与傅严的过错与你无关,若是陛下网开一面,允你尚公主也未可知,如此一来,又何须傅公子赴死?”

他的双眼黯淡下来:“公主错爱,我已有心爱之人。”

“那傅公子既然有心爱之人,就不想想若是你所爱的女子得知了你的死讯,心中又会有多难过?”她继续试探道。

他垂下双睫,深吸了一口气:“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为了苟且活命而攀附上太阴公主。公主年少,尚不能正视自己的真心,误将我视作那与众不同之人,以为这便是一见倾心,可并非如此。我对公主无心,做不来用虚情假意来换取活路,这不仅是放弃了我自己的原则,更是糟蹋了公主的一番好心。”

“史徒问我是否甘心,对于死,我确实心存不甘。”他眼中又似亮起光,“然而不论如何,我都姓傅,你们口中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罪人仍是我的父亲与祖父,不论我生在何处,长在何处,我身上肩负的都是傅家的责任,在家我孝敬亲长,在朝我不愧君主,我自问无愧于这个姓氏,傅氏荣华之时,我享受过门楣带来的荣光,傅家败落之时,我亦要承担家族的罪孽,人之常情,无有不甘。”

“生与死的分别,不过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就算陛下格外开恩,免我一死,那我与燕史徒不就毫无分别了?”

傅巍然的话给了燕清安当头一棒,她喘着粗气轻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你的父亲叛国通敌,我的父亲贪污枉法,我们本都只有死路一条,然而燕史徒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亦站在天下人的面前,不过是陛下想借你提点万民背叛的下场是什么。若有朝一日,陛下许我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也不过是想借我提点万民乱纪的下场是什么。”

他仿佛在看燕清安,可目光却不像是在看她:“我无愧于傅氏,却有愧于我的生母、外祖,亦有愧于我心爱的女子,除此之外再无遗憾。燕史徒,烦你转告宗司召,请他告诉令妹,她是我此生挚爱,我已尽心竭力,可仍旧无缘与她缔结良缘,望她忘记我对他的承诺,从此觅得正缘,一生平安顺遂。”

他的话,似祝语,似遗言。

燕清安稳住心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莫说是她,我也不愿让玉石蒙泥。”

“我身着狱服,是人人喊打的囚犯,非清白坦荡的君子,又怎么与玉器相提并论。”他敛去面上神色,重新端坐在草铺之上,一切都与燕清安进来时一般无二,“燕史徒今日与我所说的肺腑之言,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万望史徒亦能记住我的话,往后也珍重自身,若是可以,切莫深陷泥沼无法自拔。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燕清安点点头,领着萧允贞出了石牢,那扇沉重厚实的大门一旦关上,里外便是两个世界了,不只是生与死,更是荣与辱。

她呼吸着牢外新鲜的空气,方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刚才在牢中与傅巍然对话时,她好似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而现在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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