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动静,不免无奈道:“不是说了待会再进来吗?”
她素日里说一不二,若是有人明目张胆地忤逆她,她定然不会和颜悦色,可今日想是在宴席上饮酒了的缘故,她敛去了锋芒,连说出口的话都因醉意而蒙上些许温和。见来人不出声,萧允贞诧异地转身,见到来人有些愕然:“阿燕。”
她随后意识到突然出现的少女是因何而来,嘴角噙了抹苦笑:“不好好养着伤,大半夜跑我殿中来做什么?”
燕清安直直地盯着她:“北邯偏远苦寒,这一去便是此生不复相见了,你若不愿意嫁,我尽量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萧允贞闻言莞尔,将发上珠钗卸去,青丝如瀑:“你是当宫婢当上瘾了,去祁山的时候形影不离也罢,如今还特地来伺候我就寝了?”
燕清安又道:“你那年冬日落水,虽说解救及时,但也落下了病根,如今你喘疾发作,若是强行出嫁北邯只有死路一条。”
萧允贞看向窗外:“今夜星星倒是挺多的,可相比起繁星,我倒是更喜欢皓月。”
她喉头干涩:“允贞……”
萧允贞将手中珠钗重重地放在托盘上,沉闷的声响在静谧的大殿显得格外刺耳,她打断燕清安的话:“阿燕,我是没有选择的。”
“怎么会没有,陛下那样疼爱你,为了你连傅巍然都可以放过,要知道,就算没有傅巍然,朝中多少青年才俊,更何况他如今被罢职,于陛下而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而傅巍然活着,又是众臣对陛下口诛笔伐的借口,他既能因你放过傅巍然,又怎能真的舍得将你远嫁?”
听到那个许久不曾耳闻过的名字,萧允贞眸光一闪,遂叹了一口气:“我也曾以为陛下是真的疼爱我。”
燕清安一怔,又听得她说:“从前我也不懂,为何我非嫡非长,却能在众多儿女中获得陛下盛宠。是因为陛下宠爱我的母妃吗?是因为我与其他兄弟姐妹有何不同吗?这个问题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可至今日,我才发觉陛下的心思。”
她垂眸,伸手去摘头上剩下的饰品,一一陈列在托盘里——这些名贵的头饰,都是圣眷的象征,她幽幽道:“阿燕,你知道吗,陛下如此看重此次北邯的到访,是因为陛下想借北邯的兵。”
燕清安已有预感,待亲耳听见时却还是愣了一瞬:“为何打仗的事情需要牺牲你的终生大事?我朝奉养了那么多将士和将军,为何需要借北邯的兵?就算没有北邯的军队,陛下手下亦有如此多武将,谢家、何家、齐家、姜家,还有……”她的喉咙仿佛被扼住,再也说不出话了。
萧允贞点点头:“你也这么想的对吗?是了,如果我不嫁北邯,此次应当是我外祖披甲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