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陆晓一看到刘文尧在门口的吸烟区刚点上一根烟,她走过去,从他烟盒里也拿出一根,刘文尧想帮她点上,但她拿着烟的手一直在抖,刘文尧握住她的手,稳住了才点着,陆晓一的手指都是冰的。
两个人沉默着抽完一根烟,陆晓一从刘文尧手上拿过烟盒,想再抽一根,被刘文尧抢了过来,“行了,送你回家?”刘文尧其实拿不太准,但是觉得,以陆晓一的风格,应该是要先斩陈世美什么的。
陆晓一点点头,生锈的那些锁,是要解一解了。
陆晓一一路一句话也没说,刘文尧就也没烦她,他只是觉得,他这刚离婚,陆晓一就碰上小三上门逼宫,两个人不能说不是一种殊途同归。刘文尧在胡同里躲过各种障碍物,拐进了陆晓一的小区,连着三天送陆晓一回家,他都已经不用开导航了,这次他直接停到了陆晓一家楼下,就像第一次她被困电梯里那晚。
他停好车,熄了火,轻轻拍拍陆晓一,“用不用我陪你上去?”刘文尧问。
“你上去干嘛?”陆晓一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问,心想,还嫌不够乱吗?
“万一打架,我能……”
“你能干嘛?”
“我能劝着点,咱们公司有案底的直接劝退。”
陆晓一笑了,知道刘文尧是在逗自己开心。“没事,你走吧。”然后就下了车。
刘文尧心想,这能没事吗?但是也没坚持,“你上去吧,我看你进去再走。”
陆晓一住四楼,但一直到她开自己家门的时候,也没听见院子里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陈陈在书房开视频会,线上出了个生产问题,虽然是小众场景,还是收到了用户投诉,他们正紧急上线修复,他一边开着会,一边在刷手机。
陆晓一站在书房门口,用口型问陈陈静音了吗?陈陈关了麦,问,“怎么了?”
“有空聊聊吗?”
“出bug了,没看我这擦屁股呢?”陈陈没好气的说。
“也用不着你改代码。”
陈陈不吭气了,陆晓一说的也没错,陈陈作为产品总监其实也干不了什么,但总得有个坐镇的。
“陈陈,咱俩分手吧。”陆晓一开门见山的说。
“陆晓一,你他妈有毛病吧!”陈陈把手机扔桌上,“抽什么风?”
“苏晴今天来找我了。”
听到苏晴这两个字,陈陈明显底气不足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具体的。”
“我跟她其实没什么的……”
没什么?都怀孕了还没什么?到底什么是有什么?陆晓一觉得有点好笑,最近几年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陈陈也好,苏晴也罢,怪不得能凑在一起,笑话讲的都挺好的。“陈陈,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
陈陈张了张嘴,想着辩解什么,又不知道苏晴跟陆晓一说了多少。其实他对苏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他早知道苏晴喜欢他,他也乐于受着,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擦枪走火了,小姑娘年轻,漂亮,又仰慕她,和她在一起没有那么大压力,不像和陆晓一在一起,虽然陆晓一小她五岁,但是她太聪明,太独立,两个人在一起总跟摔跤比赛一样。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想过要和陆晓一真的分开。
“晓一,我会和她断干净的。”
“陈陈,其实这个事不应该我跟你说,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陆晓一不想绕圈子了,“苏晴怀孕了。”
“什么?!”陈陈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陆晓一叹了一口气,她感觉有点累了。
“我去酒店住几天,你搬完家,发微信跟我说一下。”
他们俩财务一直是独立的,也没什么好分的,这个房子是陆晓一买的,陈陈在海淀的公司附近也有房,更大一点,去年才买的,装修完一直空着没住。
陆晓一见陈陈没反应,就当他同意了,从书房退出来,回卧室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就走了。
直到电子门锁发出咔哒的声音,陈陈也没出一声,仍在愣在那,似乎还在消化苏晴怀孕这件事。
陆晓一出了单元门,看到刘文尧的车还停在那,他靠着车子在抽烟,小区里的路灯,好久没检修了,忽明忽暗的,刘文尧的影子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听见单元门打开,他转头,看到了拎着行李的陆晓一,赶紧迎上去,把包接过来,拉开后车门放进去。
“你这是净身出户吗?”刘文尧问。
“我也没错凭什么我要净身出户?”陆晓一瞪了他一眼,“我去酒店住几天,眼不见心不烦。”边说着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那现在去哪?”刘文尧也上了车,把车子点着。
陆晓一也没想好,她看看表,才八点多,“你晚上进过天坛吗?”
“我白天都很少去。”
“那走吧,带你夜游天坛。”其实陆晓一也没晚上去过,但是在户外溜达溜达总比窝在酒店房间里要强。
陆晓一和刘文尧并排走着,没有旅游团的天坛公园,无比静谧,成片的参天古树间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路上能看到应该是住在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在遛弯。
“真的分了?”刘文尧还是没忍住问道,“甘心吗?”
“本来以为这么多年了,应该挺痛苦的。”陆晓一说,“但是和苏晴聊完之后,回家的路上,我反而很想明白很多事。”陆晓一抚着一颗粗大的柏树,“你看,这里随便一棵树,都活了几百年,这么想想,人生几十年真的挺短的,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不健康的亲密关系里。沉没成本也是成本,要懂得及时止损。”
“不健康的亲密关系……”刘文尧若有所思,其实刚才问陆晓一是不是甘心,其实也是在问他自己,结束一段绵延十几年的关系,打破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虽然都不能说是完全主动,但起码结果是一样的,到底甘心吗?或者说,之前的不舍,是不是只是不甘心而已?
“你觉不觉得咱俩挺像的。”陆晓一又说。
“什么?”
“以为自己掌控一切,结果其实是自欺欺人,什么都没控制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