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说话的机会,沉簪刚举起剑,剑柄撞上剑尖发出尖锐刺耳声,一阵星芒过后,精钢打造的剑柄竟出现了裂痕!
生死一瞬间!
就在喘息之间,小良子手中的剑已从后刺入杨敛的背心,眼见就要将他刺个透心凉,两粒青光闪过,铿锵两声弹在剑柄上,小良子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剑已松手。
仔细看落到地上的暗器,竟然只是两颗石头。
一个人从树梢上落了下来。
他双手负在伸手,落下来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轻的像是一团棉花。
“你还敢回来?”沈太后眯了眯眼。
“回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他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谢谢你。”
沈太后也笑了,笑意却不答眼底。
“谢哀家什么?”
“谢谢公主让我看到世上竟有如此坚韧,聪慧,又很绝的女子。”
沈太后眼波一闪:“你叫我什么?”
“公主,百乐国的怀乐公主。”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
她心中又震惊,又愤怒,又痛苦,随着那一声“怀乐公主”,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仇恨忽然如决堤的洪水般冲上心头,但她已经面无表情。
她现在已能很好地隐藏情绪。
“就在景玉坠崖时那日。”
“那时你便怀疑哀家了?”
“若没有你的授意,沉簪又怎敢将她逼到悬崖?”他轻飘飘睨了沉簪一眼,“那不过是个山崖而已,崖上还有许多树,就算摔坏脑袋也摔不死人。何况那晚,苏将军就接到一张纸条,离开军营赶来救景玉。”
沈太后虽不想让人看透她的心思,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忽然破了个大洞,任谁心情都好不起来的。
她脸色冰冷,看向杨敛:“你早就与他合谋了?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连皇位也不想要了?”
安国公道:“这本就是一场阴谋。我们与你合作,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你们可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想让我大梁内乱,趁机勾结齐国举兵攻打大梁,你想毁了大梁!”
说得很好,可惜指说对了一半。”
她忽然笑起来:“我还要苏家和景家的人都死干净,死的一个也不剩,为我的家人殉葬!”
她看向容玄:“你的父皇,就是被我亲手掐死的,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他死前那痛苦,惊讶的表情。”
“那容屿呢,他是你的儿子么?”景玉从树后跳出来,身后跟着苏歧,江瑾行。
“屿儿自然是我的儿子。”
“他死了,难道你就不伤心么?”景玉攥紧拳头,眼角眉梢紧绷着。
“不伤心?”她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伤心?难道要像你们一样表现来才叫伤心?”
景玉地目光落在她鬓边地发上,已有一丝白。
她忽然想到了母亲。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心中的痛苦和快乐显露给旁人看。
忽然,沈太后伸手指向苍天,手中的炮筒射出眼花,在空中炸出一声响。
她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杀,一个不留!”
她下了最后一道死命令,冲进来的却不过只有一百余人,其余人,早已在昨晚大火冲天时,被夜队的人解决了。
虽只有百余人,却都是万里挑一的顶尖杀手,在数十年刀尖与血液的淬炼中,已成为一柄杀人的戾气。
沈太后下了最后的命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那些黑衣人不动。
沈太后眼皮一跳,厉声道:“莫非你们也叛变了?!”
黑衣人不说话,也不动。
容玄微微一笑,嗓音轻柔夜风:“抓活的。”
数百名黑衣人齐齐转身,锋利的刀刃对着沈太后三人,安国工和杨敛不知何时已走到容玄身后,国师见势不对,溜得了没影儿。
剑锋过处鲜血淋漓,刀光剑影惊落满地枯叶。
沈太后不会武功,纵然小良子和沉簪武功再高强,也绝不是这一百人的对手。
决不能让公主落到他们手里!
楚良宴将手指扣于唇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沈太后托起,脚尖点上刺客的脑袋,几个兔起鹘落间已飞出十几张,一匹披甲的战马从林中奔来,两人跨上战马。
“沉簪,沉簪还没脱身!”
“公主,”楚良宴握紧缰绳将她圈进手臂中,嗓音冷静而低沉:“我们这条路本就有诸多风险,能为公主而死,是莫大的荣耀。”
沈太后久违地觉得心痛。
自打她踏上复仇之路起,楚良宴和沉簪便跟随她左右,他们为她出生入死为她周旋在江湖与朝廷间,只要是她下的命令,两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她们是她最好的伙伴,也是她最亲的亲人,甚至比容屿还亲。因为,他们都是百乐国的人。
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楚良宴抽出匕首扎进马臀,马匹人立起来,楚良宴紧紧拉住缰绳,以免被掀下马来。
马匹射出十余丈,但箭比马更快,咻的一声,刺穿楚良宴的右臂,穿出的箭尖堪堪擦过沈太后的脸,带出一窜血珠。
又是咻咻几声,六七支箭射刺进他血肉中,他仿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公主。”他说:“臣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主。”
他说:“若有人想伤害公主,必先从臣尸体上踏过去。”
他说:“公主一定要逃出去。”
他说:“臣誓死忠于公主。”
说完这句话,他把缰绳交到怀乐手中,温热的气息尚残留在耳夹,人已向后跃去,他最后一句话是:“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马匹奔出数十里,怀乐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楚良宴身上插着数十支箭,手中却仍持着剑,为她拖延逃离此地的机会。
只要跑出这片树林,就会有人来接应她。
她一定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