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绢帕裹了。
这方绢帕还是闺中女儿时母亲送给她的,母亲的话犹在耳边:“女孩子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一举一动一行一言都要有窈窕之姿,这方绢帕还是你外祖母送个娘的,这是咱们家高贵身份的象征,娘现在把它送给你了。想当年臧家是何等赫赫风光,如今家道虽然没落了,但娘相信咱们家必定有再兴之日,你是家中长女,有义务担起这个责任!”
看着这方娟帕,王娡眼含热泪,生出无限感慨,如今她抱着女儿沦落街头,怀中幼女食不果腹,人生是何等凄凉,何等艰难啊!吃过了这一餐,下一餐又该如何解决呢?
王娡抱着女儿在东市的街道上来回徘徊,东市住的多是有钱人家,朱门绣户,锦绣繁华,自是她所不能想见的。
这样信步走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母亲的家门口。
还是熟悉的样子,侯门公府门口都摆放两座石狮子,臧儿不甘落后,摆不起侯门的石狮子,她便建了两方花坛,左右各一个,方方正正的也很大气,种了好多花种,盛夏百花怒放,其盛气凌人之势倒把侯门公府比了下去。
如今时令,坛中花种相继破土生芽,自有一股倔强的生机,处处透着母亲的脾性。
王娡迟疑着不敢扣门,近家如此情怯,却是她没有料到的。
忽然大门咿呀打开,原来是葵花提着两只红彤彤的灯笼走出来,只见她将灯笼左右门上各挂了一只,这也是臧儿的吩咐,每逢初一十五必要在门口悬了火红的灯笼才罢。
葵花正要转身进去,忽瞥见门前站着一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只是天黑看不清面目。便不再理会,才扭头要走,只听有人叫道:“葵花!”
葵花倒唬了一跳,忙往前走近了几步,才发现原来是王娡,脱口说道:“大小姐,怎么是你?”
王娡不知从何说起,葵花见她和金俗狼狈不堪,便知情况不好,也不多说,从王娡怀中抱过金俗,说道:“大小姐快进屋再说,夫人还没有睡。”
王娡跟着葵花走进院来,不等正房门打开,葵花在院中喊道:“夫人,夫人,您快看谁回来啦,您快看谁回来啦!”
说着房门打开,臧儿不紧不慢一面走出来,一面问道:“小妮子,你这样兴奋,我倒要看看是哪位贵客来啦。”
臧儿目光一闪,早已瞧出是王娡母女,也不动怒,只悠悠说道:“我当是哪位贵客呢,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这么晚回来是有事呢?还是来逛逛?抑或是想起你还有个老母亲回来瞧她一眼有没有被气死?”
王娡立在院中,半隐在葵花身后,只不敢做声。
臧儿冷笑道:“怎么?又没脸见人了吗?唯唯诺诺躲在葵花背后作甚?”
臧儿不怒而威的言语让王娡不寒而栗,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臧儿乍见女儿回来,便已猜到一切,这原本就是她所期望的,因此并未动怒。但三两句言语之后,看到王娡唯唯诺诺的样子,全无半点贵族小姐的气度,便恨铁不成钢,倒惹出三分怒气来。
就在此时,王皃姁和田蚡也跑了出来,皃姁拉住母亲的衣袖站在母亲身边,田蚡急忙忙跑到王娡身边,喜出望外:“大姐姐,你可回来了,弟弟都想死你了。”
说着田蚡拉起王娡的手便往前走,在臧儿面前停住脚,田蚡扯扯大姐的衣袖,示意她赶快说话,王娡只觉得张不开口。
田蚡急道:“娘,大姐姐想跟您说她回来了。”
臧儿冷嘿一声:“她没长嘴?自己不会说?”
说罢目光钉在王娡身上,王娡虽没抬头,却也感受到了母亲凌厉的目光。
半晌她才嗫嚅道:“母亲,女儿回家来了。”
话音刚落,王娡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滚了满脸,似乎要将这连日来的委屈一股脑都哭将出来。
皃姁和田蚡也忍不住跟着哭起来,金俗听见母亲哭,早已跟着哇哇大哭,葵花在一旁也跟着动容,不禁也哭起来。顿时满院子里哭声一片。
臧儿看不下去,喝骂道:“都给我住嘴,满院子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哭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们以为眼泪就能换来别人的同情吗?我再告诉你们一遍,眼泪只会让你的敌人更加瞧不起你,眼泪只会暴露你的懦弱无能,身为我臧儿的儿女,你们要收起你们的眼泪,你们要成为强者,我绝不允许你们做懦夫!”
话犹未落,忽听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嚣声,砰砰砰的砸门声一簇急过一簇。众人都是一惊,不知门外是何许人也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