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蝠道:“她是个极聪明的人,老奴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敲打敲打她,她自然得去的。”
正说着,有人来报,“王美人求见太后。”
慧蝠笑道:“这不机会说来就来了。”又对来人道:“宣。”
王娡进来请安,太后忙让慧蝠扶她起来,“免礼吧,这么大的肚子了,就别拜了。”
王娡谢过,笑道:“臣妾刚做了一些桂花糕,敬呈太后尝尝。”
太后笑道:“难为你,常常想着哀家,哀家倒是想这口了,桂花酒好喝,桂花糕也好吃,就不知道你做的味道如何。”
慧蝠接过递给太后一块,太后轻轻咬了一口,点头道:“味道还是不错的,比御膳房的师傅手艺好。”
得太后夸奖,王娡自是高兴,笑道:“太后要是喜欢,臣妾常常做了孝敬太后。”
太后不言语,慧蝠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看王娡,笑道:“王美人的孝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啊,孝敬不在这些表面文章上,要是真想孝敬太后啊,可得实实在在做些事啊!”
王娡心里猛然一抽,慧蝠她是认识的,跟随了太后多年,是太后最忠实的心腹,她如今当着太后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是意有所指,不知道太后想让她做什么呢?
慧蝠已经将话抛了出来,也不能不接,只得笑道:“太后是至尊,臣妾倒是想着为太后多做些事情呢,无奈手糙脚笨的,就怕做不好呢!”
太后还是不说话,慧蝠笑道:“王美人心灵手巧,何必这么谦虚呢,做得好不好,关键是一份心意,心意到了,太后自然能够感受得到。”
王娡笑道:“要不是臣妾身子不方便,臣妾真想搬过来每日服侍太后呢。”
慧蝠道:“这就是你的一份心意了,先帝病重时,王美人不是日日都服侍在太后身边的吗,太后都记着呢,太后什么时候都是把你们放在心上,分宫时,想着王美人还没有宫殿住,就当着皇上的面为王美人争取了一座,我们做奴婢的听在耳里都觉得太后的恩典大如天呢。”
这话是不假,当时只有她没有分到宫殿,的确是太后的一句话,她才有了如今落脚之地,尽管那地方不怎么样,好歹还是一座宫殿。这份情是不能不还的,人家都摆明了说出来了。
王娡正不知如何应答,只听太后笑道:“慧蝠啊,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她们都是皇帝的妃嫔,如同哀家的孩儿是一样的,哀家怎么能不事事想着她们呢?”
慧蝠道:“是,太后,您啊,什么事都先想着别人,默默地总是为别人付出,却总不为自己考虑,有好吃的总是想着别人,有好东西也总是可着别人先用,就说这椒房殿吧,住了这么多年,墙壁都破旧了,总是舍不得修,说‘修一次宫殿,够百姓们几十年的嚼头儿呢’,可依老奴看啊,这椒房殿也该换一换了,如今您可是大汉的太后,不是皇后了啊!”
这话慧蝠一直瞅着王娡说的,王娡是何等聪明,刚说到“椒房殿”三字时,她就猜到了,原来太后想搬到长乐宫去住。
这也难怪,大汉本有两座独立的宫殿,未央宫和长乐宫,从吕后开始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皇帝和皇后住未央宫,太后住长乐宫,长乐宫是太后权力的象征,窦太后怎么会任由太皇太后一直住着不搬走呢?
摆在王娡面前的是一道难题,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只得先面上应下来,“周女官说得是啊,太后处处为我们着想,这后宫谁不沐浴太后的恩泽呢,就说臣妾吧,也都亏了太后的恩典才能住到增城殿,臣妾真是无以为报呢!”
太后笑道:“好啦,不说这些了,说得好像哀家急着要你报答似的。”
说得王娡和慧蝠都笑了,又闲话了一回,王娡便告退了。望着王娡渐渐消失在暮光中的背影,太后问道:“你觉得她会去说吗?”
慧蝠道:“太后想让她去说,她就得去说,她是聪明人,这其中的轻重分量还是拎得清的,她已经知道现在的后宫是太后的后宫,不是太皇太后的后宫,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频繁地向太后献殷勤了。”
太后道:“看得出来,她还在犹豫,她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否则哀家也不会看重她,她是太皇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还是念恩的。”
慧蝠道:“依老奴看,还是有必要送她一样东西,保准她日后乖乖地听话。”
太后道:“什么东西?”
慧蝠附耳低语了几句,太后露出笑容,“老货啊,老货,真有你的!”
很快,慧蝠就差人给王娡送去了一样东西,东西收在一个小锦盒里,王娡打开看了,不禁大吃一惊。
这一惊吓,手中的锦盒便跌落在地,一朵明丽的金色小花散了出来,格外刺眼,绿竹将锦盒和小花拾起,“美人,这朵金黄的小花倒也不难看,周女官为何单送这么一朵小花来给您呢?”
王娡还是惶惶不安,绿竹道:“美人,您怎么了?只是一朵小花而已,您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呢?”
王娡道:“快扶我坐下。”绿竹忙扶着王娡坐下,触到她手心发凉,缓了一缓,方听王娡说道:“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深意,太后让周女官送这朵花给本宫,是在警告本宫!”
绿竹不解,“警告美人?”
王娡点点头,“这朵小花本也没什么出奇,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菊花,耐干旱,开起来漫山遍野金灿灿的,在我的家乡槐里很受人们喜欢,所以家乡人又叫槐里花。太后让周女官送这样一朵花给我,是告诉我她已经派人去过我的家乡槐里了,也就是说她对我的底细已经查得一清二楚,前段时间宫中的传闻皇帝可以不追究,太后一样是有权力可以追究,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这不是在警告本宫又是什么?”
绿竹还是不解,“难道美人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太后吗?”
王娡叹气道:“正是很棘手的一件事呢,前几天周女官当着太后的面示意要我去劝说太皇太后迁宫。”
绿竹惊讶道:“这么说,太后是想让太皇太后搬出宣德殿,她自己要入主长乐宫了?”
王娡道:“正是呢。”
绿竹道:“可太皇太后那么大年纪了,连腰背都直不起来了,老人家突然换宫殿,怕是不吉利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