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进入初秋时节,流云飞转,凉风习习,两宫又一次沉浸在欢乐之中,因为窦太后的寿辰到了。
吴楚叛乱平定,因忙着处理那些造反的王爷和诸侯封地,事宜,又忙着安抚阵亡的将士,宫里还没举行什么像样的庆祝仪式,借着太后这次寿辰,皇帝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凡是在长安的千石以上的文官武将都受邀参加宴会,他们的夫人也一同来了。
一时间,宫廷乐舞遍满未央长乐两宫,处处张灯结彩,各殿庭院摆满鲜花,锦绣翠瓶络绎运往长安,实在是太平盛世,繁华盛景,难以一一记述。
这几日,窦太主早早地进宫来,陪着老太后各处走走逛逛。有时来了紧要的官员,窦太后就接受他们的朝拜,然后安排女官赐宴。
有时累了烦了,就谁都不见,外头敬奉的寿礼也懒得看,只打发窦太主应酬。窦太后是场面上的人,有头有脸的官员及家属没有她不认识的,也没有不认识她的,真真是八面玲珑,如鱼得水。
王娡见窦太主忙得不亦乐乎,瞅着一个空闲,端了一碗热茶走过来,笑道:“太主,瞧把您忙的,连喝一口水的功夫都没了,快喝一口茶吧,还热着呢!”
窦太主扇了扇手中的团扇,“入秋了天还这么热,难怪叫‘秋老虎’,说得我嗓子也干了,你这碗茶堪比及时雨啊,多谢你费心想着我。”
说着接过茶喝了,王娡笑道:“太主怎么跟我这么客气起来,要谢也得是我谢太主啊,要不是您带我进了宫,怎么会有我王娡的今天呢,这一点我王娡心里是清楚的。”
窦太主笑道:“呦,这点儿子事情还记着呢,我都快忘了。”
王娡道:“吃水不忘打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太主觉得是小事情,我王娡却觉得这份恩情比天都大呢。”
窦太主道:“你要这么说也没错,我的无心之举成就了你和陛下,现在陛下都快把你们宠上天了,你倒还好,还和从前一样,也没有变得轻狂,不过你那妹妹……”
王娡听窦太主欲言又止,知她是碍于自己的面子,才不肯说出后半句,便笑着道:“我妹妹皃姁年纪小,不懂事,让太主见笑了。”
窦太主看着前方道:“我见不见笑倒是没什么,只是不要让那些外臣的夫人见笑就好了。”
王娡顺着窦太主的眼光看去,皃姁正和一位外臣夫人说笑呢,又是搂人家的肩膀,又是挽人家的胳膊,显得格外的亲热。
王娡不禁暗暗摇了摇头,问道:“太主,和皃姁说话的那位夫人是谁?”
窦太主笑道:“她啊,你都不认识?她就是周亚夫的老婆,复姓司马,名如君。看着还不错,长得也挺漂亮,是吧?”
王娡道:“哦!原来她就是司马如君,长得是很好看,清秀端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二人正说着话时,皃姁拉着司马如君走了过来,四人依礼见毕,方闲话起来。
皃姁现在是夫人了,浑没将窦太主放在眼里,窦太主也不喜她轻狂之态,两人相互瞧不顺眼,没聊几句便不欢而散了,只剩下王娡和司马如君。
因聊得投机,便离了人群,到了□□花园边走边聊。论起年纪来,司马如君长王娡五岁,二人遂以姐妹称呼,格外亲切。
时而聊聊天气,时而谈谈花朵,时而说到宫中琐事,时而又聊到夫妻感情,司马如君赞道:“妹妹好福气,难得陛下如此宠爱妹妹。”
王娡手指轻轻掠过路边的秋花,笑道:“姐姐也是好福气啊,能得周将军相伴,岂不快意!”
司马如君道:“可能是吧。”
王娡听她语气颇有含蓄,想问又不好直问,如君知她意思,轻轻叹道:“我与妹妹一见如故,也不瞒妹妹,姐姐十八岁嫁给周将军,相伴二十载了,将军待我是好,就是姐姐不明白将军心里到底爱不爱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本来就少,也总是淡淡的,所以姐姐这心里总像不确定似的。”
王娡拉着她的手,笑道:“但有一点,妹妹可以确定,姐姐心里是极爱周将军的,是不是?”
如君赧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道:“让妹妹见笑了,姐姐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想这些,真是的。”
王娡笑道:“这有什么,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不是每一个女人的愿望吗,不分年龄。”
如君道:“好啦,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有一件事,周将军还要让我再谢谢你呢!”
王娡讶异道:“谢我?”
如君道:“怎么,你难道忘了,在代国审问细作的事了吗?”
王娡忽然笑道:“原来是这件事。”
如君道:“妹妹淡忘了,周将军却一直记在心里呢,当时若是没有妹妹帮助,将军也不会那么快知道细作的底细,直夸妹妹见识非凡,胆识过人呢!”
王娡道:“周将军过赞了,当时在代国,是周将军与陛下联手击退敌军,妹妹一个弱女子,不添乱就不错了。周将军才是真正的胆识过人,这次击退吴楚叛军,也多亏了将军,朝廷有周将军,是朝廷的福气啊!”
如君不觉皱了眉头,叹道:“唉!就怕朝廷当中未必都如妹妹一般有见识,许多事情福祸难料啊!”
王娡问道:“姐姐有什么隐忧吗?”
如君道:“妹妹也是知道的,周将军为人光明磊落,不拘小节,他一心都扑在打仗上,对人情世故鲜少理会,又是个直性子,在朝廷中恐怕没少得罪人,得罪了人他又不自知,人家在心里给他记了小帐儿,他都不知道,不知道哪一天就祸事临头了,姐姐怎么能不为将军担忧呢!”
王娡感慨道:“周将军得姐姐为妻,自是此生无憾了!姐姐虑得固然是,将军治军打仗,为人处事自然不同于一般人,在战场上,这种性情就是长处,若在朝廷为官,只怕却是短处了。但姐姐也不可过于担忧,将军只不过为人直率罢了,又没做错什么,纵然有人想使绊子,恐怕也还拈不出将军的错处来呢!”
如君转笑道:“妹妹说得也是呢,许是姐姐多虑了。只是姐姐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有件事还求妹妹好歹答应姐姐。”
王娡看她说得郑重,问道:“姐姐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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