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看到画是在两天后。
起初她以为这不过是殷翊榆随手送的一幅山水画,最多会是她同殷翊榆一同完成的那幅,就像这些天殷翊榆送来的所有小玩意儿一样。恰好她在整理新的培养计划,便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还是巧意整理书案的时候发现一幅多出来的画,打开后咦了一声:“小姐,这儿怎么多了一幅你的画像?是五殿下送来的吗?小姐怎么随手放这儿了。”
“什么画像?”阮软心中有所猜测,快步过去把画卷完全展开。
是那幅被碰落的肖像画,原来她以为画的是殷翊榆的那位侧妃。
只有简单线条的画被精心添加了几笔,朦胧的美人便有了具体的神色。
画的是那天月下初见。
“五殿下画得真像。”巧意轻声赞叹。
阮软抿嘴,眼中慢慢浸出笑意,突然就特别开心。虽然道不出缘由,但她突然觉得,这个副时空也不是不可以多呆一阵子。
此后半个多月,阮软在殷翊榆有意无意的帮助下,认真培养起了十皇子。殷翊柏虽非什么惊世奇才,但也朽木可雕,一个月下来勉强可以看出点样子。
阮丞相那边也在想尽办法削弱四皇子,计划意料之外的顺利。现在朝中分为分为三部分,一部分保皇党,一部分支持四皇子的,还有一部分表面看着支持大皇子,实则跟着丞相支持十皇子。
皇帝暂时态度不明,有心人却隐约可以看出他对十皇子多了许多关注。
四皇子显然是有感觉的,对大皇子的打压几乎快要放到明面上,暗地里也有展开对阮丞相和十皇子的调查,但被一股莫名的势力干扰,一直得不出什么有效的成果。
四皇子府这几天气氛都很压抑,几名幕僚在下面战战兢兢。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殷翊枋一手插进发间,指缝中流露出的双目充满血丝,另一只手挥碎了一套瓷器,“立那个残废的殷翊榛?还是想越过本殿去立那个跟殷翊榆混在一起的废物?”
座下几位幕僚都低着头,只有梁大人还算有胆量,盯着脚边的瓷片颤颤巍巍开口:“殿下息怒,皇上许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大势在殿下这里,皇上就是真的有意十皇子,也该知道幼帝压不住人。”
另一位与梁大人平坐的幕僚看了梁大人一眼,阴侧侧地开口:“殿下,梁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再者二殿下已离京,这些时间的对持中虽然折了我们不少势力,但京中守兵还在殿下手里,若皇上真的想立大皇子或者十皇子……”
那幕僚的眼中闪过狠戾:“殿下的位置就是不正些,也是稳的。”
殷翊枋放下手,充满血丝的眼睛眯起来:去“本殿准备了这么多年,正不正,这皇位都必须是本殿的。”
“劳各位大人明日请父王立储,本殿也该备着五皇弟的新婚贺礼。”
……
次日早朝,官员依照惯例提起立储君一事,三方照例吵成一团。皇帝不耐烦地撑着头,听这个月第好几次的争论。
从大皇子回朝堂后,这种争论每天都要进行,只是今天格外激烈,皇帝不堪其扰:“好了,都给朕停下!朕是明天就要驾崩了!你们这么着急立储!”
“微臣不敢!”众官员呼噜噜跪了一片。
“陛下,可这储君乃国之……”一个官员似是不甘心,冒着被迁怒的危险颤颤巍巍出声。
“闭嘴!”皇帝怒喝一声,目光投向支持者最多的四皇子:“老四,你说。”
“父皇息怒,”殷翊枋跪下,低着头,眼中却有暗色,“各位大人抬举本殿了,本殿年纪尚轻,亦无父皇之雄才伟略,不敢妄议储君。各位大人只是太心急了,父皇莫脑。”
“四殿下谦虚啊,皇上,储君不可不立啊,四皇子才德兼备,堪为上选啊!”
“朕难道就这么一个儿子了!”皇帝刚刚舒心没两秒,又被气了一趟,没有过多思虑就骂了一句。
殷翊枋的脸色一秒变差,头压得更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呀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却半分不显:“各位大人莫要再说了,父皇,若是儿臣惹了父皇不高兴,儿臣甘愿退出朝堂,如五皇弟般做个富贵闲人。”
“四殿下万万不可啊!”又一位官员出声,隐隐哽咽。
“好了!”皇帝揉揉太阳穴,“立储一事朕再好好考虑,老四你也起来,此时再议。”
“来啊,朕记得再有几日就是老五的婚期,准备如何啊……”
……
当天下朝,阮丞相连同几位表面上坚定支持皇帝的官员就被皇帝叫了过去。跟阮软穿过来那天同一个话题,人选却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连年岁都不算大的十皇子,且皇帝的意思,好像隐隐偏向十皇子。
比起正当盛年的几位皇子,年纪小的十皇子做储君,培养空间大不说,皇帝的位置坐着也会更安心。
阮丞相默默听着,事情进展地无比顺利,他却感觉有点不安不真实,一路回去的时候心都在猛跳。
……
再有两日就是婚礼,阮软对婚礼其实没有特别在意,对她而言这并非结婚,只是搬家,忽略心底一点怪异的感觉,她表现地相当淡定。反而是阮丞相十分紧张,张罗这张罗那,为了防止意外,带着阮软在相府里排演了一整遍流程,两遍确认无误还是不安心。
阮软纵是再淡定,也被弄得有一点点紧张了,不得不安慰阮丞相:“爹爹,不会出错的,流程女儿全记牢了。”
阮丞相折腾来折腾去其实也挺累的,但就是不放心:“不成,我们软儿的婚礼决不能出错,你要风风光光地出嫁。软儿啊,爹一辈子就你一个女儿,你出嫁后爹也没什么地方操心了,这婚事呐,爹怎么也要操心好。”
“爹爹……”阮软心底一软,叹气,“哪会没有操心的地方,女儿的计划还要爹爹操心呢。”
阮丞相一愣,眼底的泪都收回去一点,谨慎地吩咐:“软儿,听爹说,那五皇子从未参与朝中斗争,虽然配不上我软儿,好歹他身边安全,爹也不管你暗地里怎么培养十皇子,成婚后你们明面上不要跟十皇子太近,最后无论谁成,你们都不会受到牵连,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