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里空气凉。
沈遇躺帐篷里是怎么也睡不着,下午打完游戏,又是篝火晚会,她被迫被学生拉去表演了个节目,按理到这个点,就算睡不着,也该累了。
拿出手机一看,十一点三十分。
一点困意都没有,大概是下午睡了太久。
她认命。
蹑手蹑脚爬出帐篷。
山里和城里比起来,就是空气清新,少了化工物的污染,天上星星都格外耀眼。
她披了件外套,坐在帐篷外,抬头看满天繁星。
北斗七星很好认,像勺子一样,然后是北极星,最亮的那颗,旁边都是大熊座的一些星星,她认不得。
有人说夏季与冬季相比,看到的星星会更多,而冬季则会更亮。
沈遇想,好像自己总是关注脚下,很少会抬头往天上看,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似乎感觉还不错。
耳边是树叶的沙沙声与蝉鸣声,在城市呆久了,有个机会亲近自然,惬意。
只是这林子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她脑子里刚松下的那根弦一下子绷劲。
沈遇对气味敏感,家里有个老烟鬼,这气味不用说,是有人在抽烟。
学生?都这个点了,极有可能趁大家都睡了出来偷偷抽!
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对学生的想法了如指掌,这个年纪都喜欢干些自以为成熟的事,逃课、打架什么的她都可以理解。
但是抽烟,是校规里明令禁止的,而且还有害健康。
她站起来,寻着烟味找这个家伙。
树林里基本上没光源,也就每个班大本营前挂了小灯,不亮,就照个黑,提醒大家这有人。
她没打手电,怕打草惊蛇。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沈遇想着抽烟不会只有一个人在抽,但她只要一出现,该跑的都会跑,她必须抓一个现成的,或者看清他们的脸。
这种事情,男生们是最义气,绝不会把兄弟供出来。
她适应了黑暗,在黑暗中看到香烟的光点。
背对着她,还只有一个。
这样甚好,她猛一个跨步靠近:“谁让你在这抽烟了?”
老师的威严在这一刻得到展现,威而不自怒,在无声的夜中更显怒意。
然而对方反应特淡定,把烟往地上按灭,什么话都没说。
就这反应,沈遇直觉是抓错人了。
仔细一瞧,背影还挺眼熟。
许嘉和。
她脑子里闪过第一个人名,但他不抽烟,这想法冒出来一秒,立马被pass掉。
管他是谁,沈遇扭头要跑。
就这情况,无论是那个男老师,都挺尴尬的。
腿还没迈出一步,她就先撞入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里。
许嘉和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凉意,四目相对,两人意外都没说话。
沈遇是尴尬,许嘉和是意外。
“怎么了?”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语气没有一丝不腻烦的意味,好像关心她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一样。
夜给他蒙上一层面纱,沈遇只觉得他这样子很陌生,摇摇头,没吭声。
他又笑了:“把我当某个学生了?”
她低低“嗯”了句。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回去了。”她说。
“聊聊?”他问。
这不是个聊天的好时机,也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沈遇清楚,可黑灯瞎火的,她鬼使神差般还是点了点头。
许嘉和却没打算在这里聊,反而是带她回到营地,借着微弱的光与她并排坐下,坐在他的帐篷外,好像是想借着光要看清她每一种表情。
“我今年刚回国,和朋友开了个工作室,江外的工作是代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室。”他给她说起现况。
工作室的事情吴宁泽说起过,她点点头,并不意外。
“工作室很忙,现在前期处于亏损状态。”他说到这顿了顿,抬头看她,“我父母前几年离婚了,我妈再婚,我爸目前还没。不过我爸的厂两年前被烧了,家里没什么钱,工作室的钱都是我妈投的。是不是挺讽刺的,我以前一直没什么经济压力,现在还负债累累。”
沈遇没敢抬头。
大晚上的聊天说这些,她完全拿不准许嘉和的想法,这是个什么意思?
寻求安慰,他不是这种个性。坦白家底,她和他又不是那种关系。她还以为他会说些她和他之间的事情,这一番话,让她很懵。
数秒的安静,她当是第一种,还是安慰:“人这辈子会经历很多,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都会好的。”
她是真不会安慰人,只能用书里看到的话来说。
许嘉和却笑了。
夜色朦胧中,她听到他说:“不是让你安慰我,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
“什么?”
沈遇不懂,抬头看他。
天上星光点点,映衬在他眼里,似一滩清水泛起涟漪。
“以前小的时候,谈恋爱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很纯粹。”他收起笑,难得认真,思维也跳跃地很快,“现在不一样,更多都是权衡利弊。”
成年人的恋爱是权衡利弊以后。
他看着她。
话却到这停住。
有学生出来上厕所,沈遇赶忙站起来离开。
成年人的世界,大概这点东西门清,不用继续说什么,这暗示,够了。
他不善表达,但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这些的意味是什么,诚意很明显。
可她有什么呢?
回到帐篷里。
她收到了许嘉和的消息。
一段话和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x.: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我等你答复,不愿意也没关系
她没回。
心却在这夜里,狂乱不止。
***
露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