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贺庭温垂在膝上的指,温凉的触感几乎是瞬间通过指尖传遍了她的全身,乔嘉南拽紧了手指,她掀起眼皮,吐气如兰:
“你也不会生气——毕竟我想发泄,想出气,你说是吧,贺大少?”
一瞬不察,贺庭温的右手就已经被人拉着、强硬地调整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掌心的温度仿佛能一直烫到心底。
贺庭温眸光一晃,穿透那层显而易见的挑衅和眸底的讥讽,他的视线竟随着灰暗的光线、落在了乔嘉南那轻翘的红唇上。
她笑着,牵动了眼下那颗艳媚的泪痣。
明知是什么见好不会收的娇性捕猎,可贺庭温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瞬间,自己的心神的确被漾出了涟漪。
乔嘉南见人目光深邃,她轻笑了声,慢慢悠悠地将视线往下,落在了被自己拽着的大掌上,十指相扣,乔嘉南轻轻摩挲着贺庭温的掌,她开腔,很轻很轻,垂下的眼底却满是冷色:
“你知道刚刚在大门口的时候,陆可夷是怎么跟我形容你的吗?”
掌心发痒,贺庭温压下了心头那股莫名的浊意,任由人动作,顺着她的尾音下问:“什么?”
“她说,贺大少天性善良,小时候在街边看见什么流浪猫流浪狗,都会善意地喂它们吃喝、带它们回家——”
乔嘉南掀起眼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贺庭温,笑意一敛,压低了眉梢,眼角像燃了抹冷意星火,再续下句,字句如刀刃投掷:
“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把我当猫,还是把我当狗呢?”
其实陆可夷心思手段都太过低级,她先前那番话,不过是故意说给乔嘉南听的罢了,乔嘉南根本不屑于放在心上,可这一个瞬间,她忽然很想知道贺庭温的答案。
贺庭温就这么看着她,清晰地看着乔嘉南眸底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沉默半晌,认认真真地开口回答,眸色坦荡、语气轻缓:
“你不是猫,也不是狗,你是乔嘉南——而我,也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
所以,我不会随便捡人回来。
只是因为你是乔嘉南,仅此而已。
乔嘉南仔仔细细地揽过贺庭温眸底每一寸波光,一丝一毫地、确认着他没有半分权重者的讥讽与怜悯。
才肯罢休。
半晌,乔嘉南哦了一声,像是失了兴趣一般,松开了拽着人的手,无谓地耸了耸肩。
贺庭温垂眸,看着被蓦然松开的掌,刚刚每一根指都与眼前人的细指交叉,指根紧紧相贴。
他莫名怔愣了一瞬,才微不可察地收了回手。
乔嘉南方才在确认着什么,她自己心知,贺庭温也心知。
心知肚明的把戏来回,却没有人会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为什么?因为曾经捅破过。
商务车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口前缓慢地停下,才算打破了车厢那阵长久的沉默。
刚搭上把手想下车的乔嘉南忽然一顿,她才看清窗外的景,默了默,她神色莫名地借着窃入车窗的微光,偏头看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贺庭温静静地看着她,默得足够久,才开腔,很平、也很轻,清冷得像月光,仿佛是将残雪融进了一江春水里,惊起一湖涟漪:
“因为上次你不开心消失了整整三天的时候,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