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过后,打量的视线却偷偷落在了角落这一桌前。
乔嘉南微微仰头,将香槟一饮而尽,夹杂着舒缓的音乐,掩下了那抹冷讽:
“看,这不是来了。”
贺庭温眉眼不动。
大门处站定的两人显然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两人径直往这边走来,不多时,便站在了他们身边。
乔嘉南轻轻搁下高脚杯,在桌面落得一声响,她慢条斯理地撩起散落在耳边地碎发,才掀起眼皮,望向自己眼前踩了对恨天高却还是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哟了一声:
“庭温,这不是收养回来的妹妹嘛——好久不见。”
中间两字,被她故意咬得重重。
贺庭温却似乎并没有要纠正乔嘉南的意思。
贺婧仪地脸色僵了一瞬,只是很快,她便笑着叫了一声贺庭温,而后便偏头,看着自己挽着的男人:
“看——我把二叔带来了。”
贺庭温的视线这才落在她身边的男人脸上,对上那双眼片刻,他便移开了视线,抿了口香槟,轻描淡写地:
“二叔啊——”
“自从前段时间董事会后,还真是好久不见。”
乔嘉南面上挂着的笑意就没下去过,她妥妥帖帖地掩下了眸底所有在一瞬间翻涌起的思绪,偏头轻声,仿佛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一样:
“庭温,这是你亲二叔吗?我要叫什么?”
贺庭温只看着她,扯了扯嘴角:“跟我叫二叔。”
乔嘉南这才哦了一声,将眸光投向沉默的男人,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才开腔,轻描淡写地:
“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太喜欢叫比我低龄的人叔叔——”
一顿,她对着人扯了个格外灿烂的笑,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意味深长:
“你说是吧,贺向泽?”
贺向泽就这么看着乔嘉南。
他没有像在场其他人一样穿西装礼服,松松散散地套了个衬衫长裤就来了,纽扣都没扣好,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一头银白的发在暖光灯下格外晃眼。
倒显得他邪气十足。
诡异地沉默半晌,贺向泽兀地笑出了声,他咬着音,吊儿郎当地越过乔嘉南,只看着贺庭温:
“哟,大侄子——你这女伴看着好眼熟啊。”
贺庭温无波无澜:“是么?”
贺向泽笑意更深,他好像真的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这不是乔叔叔他家的女儿嘛!”
这下四面八方看热闹的目光才算是真的明晃晃了起来。
乔嘉南眉眼微压,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贺庭温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阻住了贺向泽投来的炙热视线,而后他垂眸,语气沉了些,携着满满的压迫感:
“是乔叔叔的女儿——所以呢?”
他一顿,掀起眼皮缓慢地从不远处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无波无澜,不轻不重地,最后,他扯了个笑,落回到贺向泽的面上,再续:
“我想在座各位,应该不太需要你来介绍她吧?”
四目相对,贺向泽笑了,率先移开视线,他面带歉意地说了声抱歉,而后眼珠子一转,对着乔嘉南叹了口气:“乔小姐,听说叔叔这次是真走了……你节哀啊。”
气氛僵硬了一瞬。
就在贺庭温眸光一动,脸色再沉两分,想开口的时候,却被乔嘉南打断了。
她笑着递了个软软的眼波过去,而后才轻飘飘地望向贺向泽,眸光明灭,将晦暗不明的情绪隐于温宁的表象:
“哎,我听庭温说了,你是不是被踢——哦,不对,你是不是……自己从贺氏辞职了呀?”
乔嘉南一顿,轻轻捂嘴,指尖抵红唇,眸底却一丝歉意都没有,清清冷冷渡过去的,只有隐隐的恨与嘲讽:
“是打算自己创业吗?”
贺向泽眸面的笑意散去,不等他说话,身边一直沉默的贺婧仪终是没忍住,她上下扫了乔嘉南一眼,到底是有些怂,但仗着身边人,贺婧仪挺直了背脊,看向贺庭温,故意压低了声儿:
“哥哥,现在都在传……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呀。”
贺庭温垂眸,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的液体,慢悠悠地,半分眸光都不匀给她。
贺婧仪面上端着的笑一僵,只是不肯死心,轻叹了口气,不经意似地拖长了几分音:“你明知她家……唉,要是爸爸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没等来贺庭温,却等来他身边的乔嘉南——
乔嘉南轻笑着,探出手去拿过贺庭温手上的高脚杯,自顾自抿了一口,她垂着眸,与四下幢幢光影一般做不得真。
贺庭温看得瞳孔不经意一缩,眸光落在乔嘉南眉目,沿线条柔软的眼角边缘往下、高挺的鼻梁下滑,便黏连在她的唇。
她喝的位置,是自己刚才抿过的地方。
乔嘉南不紧不慢地将空杯子随意握在手里,才掀起眼皮,望向贺婧仪,毫不在意地将人的把戏揭开:
“贺小姐阴阳怪气的本事挺大啊——”
她一顿,笑意不及眼底,讥讽毫不掩饰,像是艳丽的玫瑰藏了锋刃,乔嘉南压低了声儿,将试图窥听的人挡住,只入眼前三人的耳里,再续下句:
“可是怎么办呢,你这么不喜欢我,万一庭温非我不娶——”
“那以后你是不是得天天叫我……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