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又能怎么样?你要是真想嫁进贺家,总不能杀了我吧?”
她说得镇定,可尾音却还是在乔嘉南的注视下发了颤。
乔嘉南就这么垂头看着她,良久,只吐一句:“我为贺夫人除掉她视为耻辱的、丈夫婚外生的私生女,进贺家只会更容易吧。”
贺婧仪一顿,几乎是瞬间抬头,有些惊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贺婧仪,我们认识了整整十年。”乔嘉南慢条斯理地蹲下,她目光温柔,却在刹那转变成阴冷,重新掐上了眼前人的脖子,“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个疯子说了十年——”
“疯子能做什么,你分明比我更清楚。”
熟悉的窒息感瞬间涌来,贺婧仪猛地攀上了乔嘉南的手臂,拼命挣脱:“你、乔、乔嘉南!”
可乔嘉南手上力度不减分毫,反而颇有兴致地欣赏着贺婧仪挣脱的模样,她逆着光,落在贺婧仪眼中,却犹如夺命的撒旦。
就在贺婧仪窒息程度到达一个临界点时,乔嘉南才兀地松开了手臂。
贺婧仪身子发软,眼前一片空白,她瘫在地上,就像一个行将溺亡的人努力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在这十年里,我受过你贺家二小姐无数次明里暗里的手段。”乔嘉南站起身,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地上的人,想在看个死人,“可是有哪一次,你在我面前赢过吗?”
贺婧仪喉咙像被砂纸碾过,说不出半句话。
“我也无数次告诉过你,开心时可以陪你玩玩,不开心时,我也可以拿你来玩玩。”乔嘉南一顿,垂眸,铺平了语气,却沾上了阴冷的寒,“可你如果敢动我家人,就不会有好下场,可惜这个道理,你没有听进去。”
贺婧仪无力垂落在地上的手指正在用尽全力收拢,指甲在瓷砖上刮出了一串刺耳的声响。
“是,我的的确确不是乔家的亲女儿,只是被他们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生父生母都不明。”
乔嘉南一顿,掀起眼皮,语气平淡:
“可是贺婧仪,你一个小三生出来的私生女,这么多年在人前耀武扬威,真以为自己冠了贺姓就能高人一等了?那些人不也同样在背后看你的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豪横?一个下九流-妓-女生出来的女儿——”
“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干不净?”
“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去我妈家动手?”
最后一字尾音落下,乔嘉南的面色彻底阴暗,她浑身的讥讽毫无保留地悉数投递到了地上瘫着的贺婧仪身上,双眸满是厌恶,以及数不清、无尽恨意。
室内死寂良久。
地上贺婧仪的双眼逐渐从迷蒙到清醒、又从清醒到仇恨,她满腔都是被戳穿身份后的恼羞成怒,以及夹杂了无数情绪,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不敢。
因为贺婧仪刚刚清楚地看见了乔嘉南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也清楚地知道,哪怕自己今天真的死在这里——
房间外的贺庭温,怕是会亲自替她收尸。
不甘、怨毒,一寸寸侵蚀掉了贺婧仪的心脏,可她死死咬着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乔嘉南看了她半晌,兀地缓慢开口,是笃定的平缓语气:“没有人授意,你还不敢去找我妈。”
贺婧仪一顿,眼珠流转。
乔嘉南一寸寸将她眸底所有流动的表情都收入,而后才嗤笑一声,掩了半边暗色,抬睫,唇瓣张合:
“——又是贺向泽?”
她眼神太锋利,惹得贺婧仪无端激起一身颤栗,眼神也明显闪躲,可还是死死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话也没关系。”
乔嘉南最后看贺婧仪一眼,又挂上了往日讥讽的笑,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外套,重新披到了自己的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调香侵入鼻尖,才平了乔嘉南几分燥意,她转过身,再搭上门把时才落下最后一句:
“记住一句就好——”
“贺婧仪,你迟早得死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