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乔嘉南眉心一紧,可不等她条件反射般的讥讽说出口,身旁的贺庭温却已然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宋言月闭了闭眼。
贺向泽却一步步走到乔嘉南跟前,他歪了歪头,看着挡在前面的贺庭温,那双微微上挑的眼里满是讥讽与嗤意:
“你害怕?”
贺庭温垂眸,他身后是乔嘉南,可眼底已然掀起了波涛骇浪:“我怕什么?”
“你害怕。”贺向泽挑眉,已然笃定,“怕我说出口——”
他一顿,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表情,看见贺老爷子下沉的脸色、看见宋言月所有温婉都已然不见、看见季明婉面色的无措,最后,贺向泽看见才越过贺庭温,直直地将眸底的嗤讽尽数渡给了乔嘉南:
“那么乔嘉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你。”
像是庆云郁郁,鸣璆琅琅。
寒意无声地蜿蜒攀爬上乔嘉南的骨髓,如同细小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将要拆卸着这副躯壳。
在一片死寂中,乔嘉南掀起眼皮,她走到了贺庭温身边,没有再被人阻挡、正面直视着贺向泽,似是讽笑,可已略显苍白的面色却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躯壳下的强撑:
“贺向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阿南……”贺庭温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没换来乔嘉南一眼。
乔嘉南只是直视着贺向泽,笑着重复了一遍,眸底的思绪浅浅:“你在说什么?”
贺庭温心尖一颤。
而贺向泽顿了顿,笑着望向乔嘉南,面上表情变幻迅速,像是讽刺、像是可笑、像是嘲意,可最后,却尽数化为了满满的可怜意味:
“你知道,乔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不会真的以为,我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轰隆。
无法思考的大脑只能靠心脏的砰砰声支撑着,乔嘉南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去,可她依然强撑着,甚至笑出了声:
“你在狗叫什么?”
她望向其他人,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在别人脸上寻找到一丝一毫的愤怒——
可是没有。
乔嘉南只看见了贺老爷子垂下的眼眸、贺元叡面上的讥讽、宋言月面色的惶惶、季明婉瞪大的双眼,以及,贺庭温的一句急切的:
“阿南。”
有些事,大概真的不必说出口。
便能轻易击碎了她所有盼望的奇迹。
“你记得贺婧仪去病房惹事后,你独自去找的那个人吗?”
贺向泽开腔,却似乎带着浓浓的可怜与怜悯意味:
“你想帮乔董正名,想找到真相,想问为什么,想问他坠楼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吗?”
乔嘉南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似乎都要嵌进肉里,可她依然挺立着背脊,一言不发地望着贺向泽。
贺庭温却低喝一声,一双目黑压压的:“贺向泽!”
贺向泽半分眼光都不曾递给他,只是这么说下去:
“可你跟他对峙,根本不会出结果,哪怕他明晃晃地告诉你,你爸受贿和监守自盗的罪名的确是假的,因为是我跟贺元叡亲手设下的局,叫你不要跟贺家斗——”
“是吗?”
乔嘉南死死咬着唇,几乎要咬破了皮。
可贺向泽并不打算放过她,或者说,他今天根本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他只是就这么笑着,对乔嘉南说:
“想知道,你爸是怎么坠楼的吗?”
轻飘飘的一句,足以挑动乔嘉南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可就在贺向泽笑眯眯地打算开口的时候,面前的贺庭温却猛地上前一步,下一秒,贺向泽只觉得自己面上一阵剧痛——
“庭温!”“庭温!”
是贺老爷子和宋言月低喝与惊呼。
贺向泽应声倒地,脸上在剧痛过后已然麻木,唇边似乎还流出了点什么猩红,而所有人,在听见被撞开的椅子与地板磨出撕裂般的难听声响时,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嘴里吐出的脏字与一句——
“贺向泽,闭嘴!”
一室死寂。
可乔嘉南却毫无波澜。
或者说在看见贺庭温像头暴怒的兽冲上去动手的那一刻,乔嘉南就已经将过往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纠缠的两人,好半晌,乔嘉南才轻声一句:
“贺庭温。”
她说。
“住手。”
贺庭温掐住贺向泽脖子的手一松,他那身燕尾服上的领结已然歪斜,洁白的内衬上还沾上了几滴猩红,眸底那股狠劲尽数泄出,可却在乔嘉南轻飘飘的一句之后,兀地卸了力。
在站起身之前,贺庭温轻松地捕捉到了贺向泽那明显的讥讽。
再转身望向乔嘉南时,狠劲与戾气尽散,只余无措与无尽的悲凉,夹杂着几分自知的绝望:
“阿南……”
乔嘉南却只是平淡地望着他,眨了眨眼,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看着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贺向泽,开口:
“你继续说。”
贺向泽清楚地看见了向来清冷的贺庭温脸上绝望的意味。
他撑着手站起来,面容已经麻木,却依然笑着,是诡异的扭曲笑意,他就这么看着乔嘉南,一字一顿,便轻易击碎了所有伪装已久的表面平静:
“你爸坠楼那天,我跟贺元叡的确就在现场,也确实是谈崩了,但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那天,贺庭温也在场。”
轻微昏昏的光洒在贺向泽扭曲的眉眼,乔嘉南却好像已经看不清楚室内任何绝艳至惊心的色调。
灰蒙蒙,像极暗色调的素描,而眼前这个人鼻下横流的,像浓稠的黑墨水,淌成河流的形状。
没有一颗子弹出膛,这红色盛宴却热烈无二。
贺向泽就这么说着,可望向乔嘉南的眼底却如造物主对渺小人类的慈悲:
“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