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性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看再说。
谢春闻言道:“我也去!”
江成杰和两个哥哥也要去,江笙拦住他们道:“你们就留在村里守着,我带谢春去就行,我俩有脚力走得快。”
江成杰几人想到自己就算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作罢。
村长几人担忧道:“一定要小心啊,遇上叛军的人就跑,千万别被抓了去。”
林氏等人虽然担心,但他们知道江笙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多说无益,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别强出头,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江笙把江家人安顿好,自己领着谢春收拾了一下包袱就出发了。
为了方便,她换上了男装,因她本就瘦弱,又遭逢乱世,脸上脏脏的,倒像个还没张开的小少年。
出了村子就是官道,黄沙飞扬,草木凋零,天地间都是一片黄褐色。
省城在一片平原之上,春夏多风沙,往年还好,今年迟迟不下雨,地上的泥土都风化了,风一吹直往人的嘴巴鼻子里钻。
江笙和谢春用布巾蒙住口鼻,快步往省城去,走了两个时辰后,前方就出现了省城城池的巨大轮廓。
越靠近省城,两人在路上便看到了越多的流民,但奇怪的是这些流民并不是往省城方向去的,反而像无头苍蝇一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江笙道:“看来省城确实乱了,等会你我都要小心行事。”
谢春道:“师父,会不会省城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他已经认江笙做他的师父,江笙有空也会训练一下他的身手,传授他一些现代的格斗技巧。
谢春如今的身手已经不比衙门里的捕头差了。
江笙摇头,“没这么快吧,我觉得这些百姓仓皇而逃,更有可能是官府在强行征兵征粮。”
官府强行征兵,叛军也强抢百姓,百姓实在没办法,只能拖家带口往外逃。
牵扯到官府,谢春就怒气难平,他始终忘不了自己哥哥因为不想帮狗官办事就被活活打死,后又牵连他父母的死,他这辈子都和朝廷不共戴天。
“这些狗官,哪会顾忌百姓死活。”
江笙道:“乱世就是如此,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普通百姓,先想到的都是明哲保身,能遇见像纪公子这样赤诚相助的人不容易,我们能帮就帮一把。”
待他们来到能看清城门的地方时,江笙眺望远方,果真见城门紧闭,城楼上还驻扎着巡逻的军队。
封城了。
谢春也伸长脖子看着,“师父,怎么办,要不要回去了?”
江笙收回视线,皱起眉头,“这是省城,城外十里一直驻扎着大军,怎么会因为一点叛军就封锁城门了?”
“一点叛军?”这时一个旁边路过的人闻言扬起声音道:“小娃子,你可知道半个大营的人都反了,朝廷正派军从隔壁禹州来支援,这援军不到,城门就不会开。”
谢春瞪大眼,“半个大营?为何啊?”
饶是江笙也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才半个月突然变天了。
路人道:“还不是旱灾给闹的,朝廷拨不出军饷来,那不就只能当土匪去了?这附近几十里内,莫说普通百姓家,就连那些乡绅地主的庄子都被抢空了。就这情形了,官府还想强行征兵,征兵去做什么?饭都吃不上,还不如去当土匪。”
路人说罢还规劝了江笙两人一句,“我看你俩年纪也不大,赶紧跑吧,别遇上那叛军了,最喜欢抓你俩这么大岁数的,到时候可就跑不了了。”
说罢他摇了摇头正准备走,江笙突然叫住他道:“诶,大哥,等等。”
她上前两步,“大哥你可知道这叛军现在到哪儿了吗?我想给我亲戚报信儿去。”
那路人打量她两眼,“听说昨夜洗劫了一个村子往东北方向去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赶路去了。”
江笙谢过路人,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
现在找纪家人报信的事儿是行不通了,坐以待毙也是她的风格,让她就这么回去,她也做不到。
半晌,她抬脚往东北方向去,道:“不成,我得去巨鹿山瞧瞧。”
谢春闻言一惊,连忙拦住她,“不可啊,师父,那是叛军老巢,你去了岂不是……”
岂不是送死。
“要去也是我去,我去救了纪公子,把他带出来。”
江笙笑了笑,毫不留情道:“你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么,人都不认识你去做什么?你现在就回村子里去,等我回去。”
谢春被噎住,挡在她面前,反正说什么也不答应。
正僵持着,这时远处烟尘滚滚,有轰鸣声由远及近而来。
流民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大叫道:“叛军来了!叛军来抓人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人们你推我搡,仿佛慢了一步,被抓走的就是他们。
“师父,赶紧跑!”
谢春见状,大吼一声,正要拉着江笙逃跑,回头一瞧,江笙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大批的流民奔涌而来,谢春被人群裹挟只能被迫后退。
“师父,师父!”
他着急忙慌,一边挣扎,一边伸长脖子去找江笙。
江笙个子矮,不知道被谁挡住了,冲着他叫道:“你先回村去等我!不要跟来!”
……
巨鹿山。
用木头和石头搭建的房子坐落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上,山路蜿蜒盘旋,隔不远就有一处瞭望塔,守卫的人站在上面,整个山间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上面曾经是一个土匪窝,后来土匪头子和城外大营里的某个将领一合谋,直接揭竿起义,占山为王,如今山上已经有了四五万人。
粮食不够就去山下抢,女人小孩都是战利品,女人用来玩乐和做饭,小孩则杀了吃掉,青壮年则抓来做苦力,负责修建房屋和围墙。
江笙来到这儿才半天就后悔了。
真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