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商的话很含糊,没说李祥所谓的过得很好具体指什么。
他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和霍佑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眼前的女人如今还是单身,不管她和那个人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美满的结局。
避免触碰到别人可能存在的伤口,是祁商的修养。而面对眼前的霍佑晴,出于私心,祁商也不愿主动引导她提起另一个男人。
祁商很尊重世界的运行规则,一叫先来后到,二是过时不候。
他明显地听出了霍佑晴语气里的失望,少时情谊,再回到这里,好几年了不闻不问,任谁都要觉得心寒。
可是霍佑晴又那么好哄,一如既往地好哄,祁商只说自己问起过她,竟然就释怀了,作为朋友,只是偶尔惦念,在她这里就已经能过关。
她一直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男孩给她买过汽水和糖果,当做开小灶的谢礼。学校小卖部里没有高档货,霍佑晴收到总会笑得很开心。
想到这里祁商转过头看向女人的侧脸,轮廓流畅优美,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还舍得放开。
四季园的荷花开得落落大方,清雅自然,为了赏花而来的画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游览的路线祁商一个人走过几遍,他和霍佑晴对这里都算熟悉,无须引导,两个人闲庭信步地走着,祁商的步伐跟着身边的人慢了下来。
这个时节盛放的也不止荷花一种,四季园里每一种花卉都被精心地养护着,过了这一片还有另一片,经过向日葵园的时候霍佑晴停了下来。
正逢阴天,向日葵的花盘就没有那么有朝气了,朵朵低垂着头。
“等出太阳就好了。”祁商说。
霍佑晴“嗯”了一声,“我在想……”
“什么?”
“这么大一片能收不少葵花籽。”
男人失笑,点点头,“应该不少。”
霍佑晴听着祁商的笑声,也跟着笑了。
祁商看着女人温柔明媚的笑容又道,“小时候我家不是在附近包了一块地吗?每年到了秋天,听家里人盘今年的收成……”他说着话顿了顿,“那个时候就觉得特别地满足、幸福。”
家人平实欢欣的模样,一直是祁商怀念的曾经。
“就在附近?”霍佑晴问。
祁商两手负在身后,前倾了些身体,凑近霍佑晴,反问道:“不在附近,我们是怎么一起上的学?”
“也是啊。”霍佑晴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一个不那么聪明的问题,那个时候都是就近原则。
两个人的距离,祁商控制得很好,再近一点就会显得有些冒犯。
“你在这边好像没多少年。”霍佑晴想起祁商把连环画塞到自己手里的那一天。
“四年。”祁商说:“总共加起来四年。”
后来老家的伯父下海创业,眼看形势不错,想带着胞弟一起干,于是他爸又拖家带口地回去了。
霍佑晴笑道:“那四年里,你大多数时间,看我挺不顺眼的。”
祁商想了想,“你小时候,怎么说……就是有点太要强了。”
霍佑晴看祁商斟酌着措辞,眉眼弯弯,“你说我横行霸道会比较贴切一点。”
女人又说:“要不你怎么会偷偷给我关教室里?”
祁商无奈道:“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以为霍佑晴这是要给自己翻旧账呢,翻旧账也没办法,的确是自己干的破事,没想到女人接下来说的是:“还好那天我发高烧。”
祁商一下就明白了霍佑晴话里的意思。
恶作剧的男孩靠在教室门板上听着女孩一下一下敲门,开始还暗自得意,后面就听到了哭声,他的心到底不坏,没怎么犹豫就开了门,然后着急着把人送去卫生室。
那是他们关系的转折点。
祁商听霍佑晴说完,眉眼微弯,跟着道:“是啊,还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道出的是庆幸,即使当中断了联系,眼前的人依然是值得留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