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让殷小小停下脚步,是因为他说——“中级药师以下,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魔气了!”
少年背着药蒌跑得气喘吁吁,额发彻底湿哒哒地黏在脑门上,眼里看过来是真诚的急切,让殷小小倒真是不好拒绝了。
况且,殷小小心中考量,她很难不把少年口中的魔物和漆河之行联系起来……
但很快,她止住了自己的联想,这都不是她一个筑基都没有的人操心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谢小满的安全。
“那便让你看一下,”殷小小终于点头,“不过先说好,不收费!”
连淮之挠了挠脑袋,笑得极憨:“只要你们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们钱的……”
殷小小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这哪里来的傻孩子,被卖了都帮人数钱的感觉。
姐姐已经点头,谢小满就算心里不愿也没有再反驳。
三人找了个凉亭坐下,殷小小本以为他要“望闻问切”,谁知连淮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不先问一下我弟的情况?”殷小小第一次见这种情况,颇为好奇。
触及连淮之熟悉的领域,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种憨傻的感觉也被可靠代替。
只见他自信一笑:“我一眼便知。”
“好吧……”殷小小颇为遗憾地按捺心底的求知欲。
五颜六色的粉末在连淮之的调配下汇成一滩黑色粉末,殷小小觉得这不像在配药,更像是调毒。
谢小满也无声往她身上靠了靠,小声告状道:“他想下毒……”
殷小小安抚地拍了拍谢小满的手:“再看看。”
不像小说里那样炼丹炉里丢药材熔炼成丹,连淮之甚至连灵火都没用,直接加水手搓成了丹药。
黑乎乎的药丸足有小孩拳头大小,殷小小委婉拒绝:“要不不治了吧……”
连淮之拉住她的袖子,极力挽回:“这是我特质的燃香,虽然看起来粗糙,但肯定是有用的!”
原来不是用来吃的,殷小小松了一口气,但她也不敢轻易相信此人。他们本就是打算来诊断一下,哪曾想直接出了治疗方案。
连淮之又从兜里拿出火折子,足足点了许久才将燃香点燃。
他坦然面对殷小小诧异的目光:“我是四品灵根,没有火灵根。”
丹师最看重的木、火灵根,没有木灵根便无法亲和灵药,没有火灵根后期驯服了灵火也无法收纳。
细细的烟雾弥漫开来,空气中是一股浅浅的草腥味。
连淮之开始整理收回瓶瓶罐罐,他轻笑着说道:“这燃香能遏制魔气扩散,虽然不知你的魔气寄生在身体何处,但总归原理是差不多的。”
殷小小朝身边看去,谢小满正闭眼感受身体的变化。随着草腥味入体,他体内正在扩展的暗灵根又缩了回去,竟是回到了第一次生长的灵根大小。
谢小满睁开眼,朝殷小小点头。
连淮之注意到他的动作,比殷小小还要高兴:“我就知道这个配方能行!”
听着像是拿我们当小白鼠,殷小小又投去怀疑的目光。
连淮之又变回了一开始不好意思的模样:“主要是没有再碰到过被这魔气寄生还能正常的人,就一直没有实践过。”
“心魔不算吗?”殷小小问。
连淮之摇头:“不一样,不过我迟早也会解决这个问题。”
他拍桌而起,语气激动:“无论是什么魔气,我都要除之,让修者不再受其困扰。”
一个连火灵根都没有的学徒,却在此狂言要解决困扰修者数万年的问题。
殷小小没有小瞧他,一般小说里这种人,只要不放弃,未来都成了大佬。
注意到殷小小的目光一直在别人身上,谢小满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殷小小点点头,拿出一块中品灵石放在桌上:“请务必收下。”
“不用这个,”连淮之将灵石推回去,有些不好意思道,“只要日后继续来让我看就行。”
“他的魔气想要彻底洗净,需要本人去极寒之地借住寒气延缓增长,再配以血阑珊为主的六株灵草沐浴才有可能。”
才有可能……这四个字让人听而生畏,殷小小咬唇思索,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除非,用洗灵花配上佛门菩提子,这两者也是有净体之效,不过……”连淮之为难的看她一眼。
不用他说殷小小也听过洗灵花,那可是连灵根的都洗掉的灵草,早就绝迹了。
殷小小沉思片刻:“沐浴所需的草药能抄一份给我,之后我们怎么联系?”
连淮山掏出药方给她,又拿出传音符:“你们有事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殷小小点点头,接过药方,但心中如何考量就不得而知了。
目视二人离去,连淮山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背起药蒌离开。谢小满回头看去,他的背影轻快。
与此同时,东方的天机池山腰结界处,吴不知终于到达了他想要的地方。
他难得狼狈地拄着木棍,嘴里也骂骂咧咧:“这些个宗派都喜欢搞什么几千阶天梯,到底是想累死谁?”
阿芙任劳任怨地背着行囊,接话道:“少爷,是我们坐不起飞船啊。”
山脚下是有飞船的,但他们交不起一人五十中品灵石的乘船费。
吴不知咬牙切齿道:“什么天机算尽,就是一□□商!”
早知道就不把十几万灵石都留给殷小小了,爬的累死了,他以为自己过来是享福的,哪儿知道结界之外天机石毫无感应。
山腰处已过结界,吴不知手中木棍一甩,拿出穿着红绳的乳白色天机石,扬声喊道:“还不快出来接你们未来圣子!”
山腰处仍有在向上飞的飞船,船上人不禁探头看来,毕竟来天机池求解的人向来姿态摆得极低,哪有这样大喊大叫的。
而让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山顶飘来一长队仪仗,均正装兽面,是高阶占卜活动中才见过的内门弟子。而为首者腰间红绳上串有五颗碎诛白石,竟是三大太上长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