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的凌乱脚印。
“……”惊疑与慌忏的心情,也能生生地流出人心,成为漫飘在山野间的一道风声。甚至仔细听来,还能听见那失神沙哑的心语。
“不,我不该拽他悬停那片刻……我想警示于他,使他悔改。”
有东西看准了那连眨眼都来不及的、停于崖边的一瞬,用人眼难见的细锐利刃,削去他拽住戒空的指力,还将戒空……
那鲜红——那突然薄喷飞散于这昏晦天色之中的红色——是什么……
当昏空复明,虽是晴蓝天气却隐有霾雾之时,一阵由巡山僧人惊恐奔回带去的噩耗钟鸣,洪亮惊心传遍寺院。
众人在侧山高崖下找到跌亡的戒空遗体,实在大吃一惊。就在相隔不过半日的昨日时光中,他还安插斋食,见到众人行礼问候,虽然似乎有些心事,逮到小错教训伙房僧人时实在太凶苛了些……
但总不至于……
乃至直到戒空遗体被抬回寺中,衍悔大师亲自来看,痛惜攻心,深闭慈目连连摇头时,在场的展昭还是难以相信,满脸惨白。
“四师兄怎么会……”展昭虽也经过凶案,但正因为如此,才相当难以承受有人丧命的打击,更何况是他师兄。
报告噩耗的巡山僧人更是魂不守舍,被拉走念祈心经,试图拉回惊飞魂魄。
“是失足跌下吗?”众人惊痛之余,有此突发凶案却不得不赶快处理。包拯素来认为人命关天,一手抱着有些揪心发抖的展昭连连抚慰,已经开始回想分析找到遗体的环境怪异。
“四师兄其实脾气不算好。大家都说他苛责,爱吆喝,罚人不留情面……”展昭能说出这些话,第一时间试图为包拯他们提供思路,已是极限了,他真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要再仔细看看那片山坡……”包拯和公孙策严肃对视,各自灵慧开始急转。
展昭半跪身体,伏在戒空遗体旁,噎了又噎说不出话。衍悔大师长诵佛号,其他戒字辈众人等也神色凝重,犹疑心惊,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包拯检查遗体,奇怪皱眉,仔细看向戒空浑身跌伤与口鼻出血。按他向母亲学来的仵作之术看来,跌伤确实严重,但死因也许……
包拯轻轻拨开戒空颈部皱在一起的肌理,仔细看着那条缠过整个脖子的纤细血痕。血痕漫染赤红,一条杀人细线干脆凌厉。
“这伤痕割断了咽喉啊!”包拯认真检查之下,骤然发现可怖伤口,惊吸一口气说道。
“那是什么伤?”众人纷纷惊疑,心头如遭雷击。
“像细线一样的……”包拯皱眉放空眼神,仿照颈伤迅速描绘凶器可能形状,“非常锋利的割线!可能是刃丝或者什么精钢打造的暗器。”
“无论是跌落高崖致死,还是落崖之前,已经被某种极细东西割断咽喉……”公孙策负起双手,神色严肃,“这两种重伤一定是前后相连!”
“在崖边遭遇丝刃攻击,摔下悬崖?”包拯出神喃喃,“或是不想被推下悬崖,挣扎之间仍是摔下,同时被异样纤细割线划破咽喉?”
“都是致命伤……”公孙策心寒啧声,“一定是直奔着要人性命去的。”
“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戒空师父会惹到这种程度的仇恨啊。”包拯搜刮记忆,反复确认往昔印象和各种蛛丝马迹,实在没有头绪。
“细线……”展昭脸色几乎发青,突然睁圆清澈眼睛,一下子跳起来抱住衍悔大师,“难道是……大家一直传说他没死,他迟早要报仇!”
“小师弟,冷静!”戒贪戒嗔等人连忙劝慰,展昭的心绪实在不稳,怕他失心,连连哄他先离开。
“谁没死,什么报仇?”包拯虽也心疼展昭,但是谜案灵光总是稍纵即逝,他必须立即抓住心中疑问,实在耐不得拖延。
他用余光看到众人抚慰展昭,衍悔大师一手揽住孩子,戒贪戒嗔他们都在旁边站着,试图劝慰。
包拯目光轻震,稍微凝聚视线,多看了一眼某条冰骨鹤立的俊秀身影。
正如展昭先前所说,“三师兄实在太俊秀,平添许多红尘烦恼呢。亏得他佛心坚定……”
包拯暗暗打量一眼戒贤,他穿着素净僧衣,规制稍显隆重,领襟部分缀有佛门纹饰,比其他人似乎略穿厚重一些,倒也不是不合如今季节。
佛心坚定且很重戒律仪表,倒也常看见戒贤的装扮是要比其他僧人更齐整的……
包拯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还没等再多看一眼,就听到展昭急切地大喊道,“龙千山!什么纤细割刃,那分明就是……”
“不会吧……?”连戒字辈众人也顿觉心惊,面面相觑,难有余心劝慰旁人,自己也满心凝重起来。
“就是你们讲过的,那个二十年前大闹相国寺、差点大开杀戒的江湖高手?”公孙策也连忙进一步提问,“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这么一说,越看越像……”一向稳重的悟道大师毕竟说话很有分量,连衍悔大师也要凝望倾听,“戒空脖子上割断的伤痕,不就是龙千山的独门绝技‘盘龙丝’吗?此杀器纤细如幻,有如鬼影,甚至眼不可见,锋利能切兽骨,又何况人身血肉之躯……”
“这……”包拯再次检查戒空遗体,伤口痕迹倒是越看越符合这惊恐描述,只是一时无法相信,“只是时隔二十年又重现江湖,寻仇报复?我实在难以理解这般沉重恩怨……”
“不仅报仇,或许……”众僧人忽然心惊,心中灵光乍闪,纷纷互相提醒,结果惊恐之心连成一片,“这贼子还不死心,哪怕是从黄土坟垄中再次爬出,也还是想……想要夺《大日如来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