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冯庆梅在办公室大闹。
疯癫一般的咬这个、咬那个,威胁同事们:
要告谁被商家请过吃,算贿赂;
谁给亲戚写过论文,这叫枪手!
某和谁走得也挺近、也是乱搞男女关系······
这都是捕风捉影,变形的信息。
人活着,尤其日日相处的同事间,难免暴露点生活的侧面,非要上升到审判。
骂着骂着,就杀到沈今今头上了。
“仗着狐媚,和有钱人勾搭,给人家做小!挂上有钱人横得不知道姓什么,在单位仗势欺人,滥用职权!”
——沈今今刚进大办公室,就听见这么一句。
而同事们都在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冯庆梅虽噤声,但摔了本书。
表不怕沈今今的气势。
一个男同事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冯姐,余主任来了,你继续啊。”
沈今今马上变脸。
爹了个狗巴子的,居然是在骂姥子?!
冯庆梅癫狂:
“来了怎么着!来了我也说得着!”
沈今今:
“你老几?你说得着?本领导在这,普工给我闭嘴!”
摆领导架子,谁不会?!
兴冯大姐骂人家临时工和不是人似的,让她尝尝被喊“普工”的滋味。
冯庆梅尖叫,甩着膀子助势:
“你张狂什么?你要不是靠叉着腿睡了个男人,有你今天?谁嘲笑谁的逼更高贵?凭你二逼脾气,你下辈子也当不上领导!”
二逼?
沈今今震天雷骂回去:
“滚你妈个比的老贱货!你他妈叉着老逼给这个日那个攮的,你下出的儿子又是什么好蛋!乌龟王八蛋孵出来,还是个流氓下贱胚子!逮你乌龟儿子的女生,应该当场骟了他的小蛋蛋!表子养个二串子······”
冯庆梅最听不了儿子被骂,抄起桌上固话就砸了过来。
幸好被网线和电话线拽住了,固话只掉到地上。
炸药桶脾气懂点法,简直受不了递人头!
合理干架是不是?
来菜了!
沈今今抄起手边的订书机,就要砸冯庆梅。
订书机被从后面狠狠夺住。
社长制止了沈今今,呵斥吵架的两人:
“冯庆梅!组织待你够宽容的了,没有辞退你,给了三个月的表现期,你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利益为重,真要被辞退了,你身无一技之长,上哪找工作?家庭不养了?日子不过了?你对象单位不景气,还要吃药,孩子的事也要花钱解决。好好想想!”
冯庆梅抻着俩胳膊,生闷气,听训。
社长话落后,办公室死寂十几秒,忽然听见冯庆梅震天的哭声。
同事们逐渐归位。
社长扔了订书机,朝沈今今严厉一声:
“到我办公室来!”
进了社长办公室,他却给沈今今亲自泡了茶,让了座。
俩人隔着办公桌,社长语重心长:
“小余,你跟那种穷途末路的计较什么?刚才亏了我听见动静去了,你那一订书机还回去,她一个光脚的,就讹你这种穿鞋的。马上就你的大喜事了,沾那种人干嘛!听说,跟小边总订婚了?”
“是。”
沈今今不爱在单位聊私事,又把话拐回去:
“谢谢社长的及时挽救。我下不为例。”
社长不吃敷衍的一套,摆摆手:
“这几天人心惶惶,你不要跟着掺和。他们抓瞎他们的,有路子的,这次变动反而是个跳板。以前有想进省报的还进不去呢。你也不要太留恋一个空头衔的副主任,哄孩子不哭的职位。你这种实干型的人才,有了省报的平台,才是对了路子。”
早觉得自己的主任带着副,用起来很不顺手了。
但被领导亲口承认,就是一个“定制头衔”,心里真不是滋味。
合着人家给了个棒槌,只有沈今今拿着当了真(针)。
其他知情的管理层,一定看她像看猴子吧?
社长是真不装了:
“我们都是一个圈子,所以不避讳你,我去了,还是当领导,当然不跟在这似的自由,但临近退休,还能做点实事,也不错。在这,虽然随时手头宽绰点,换了地方,清汤寡水,但退休工资能高点。到时我尽量把你调到我手下,我们还能做点业绩出来。我其实很欣赏你的个人能力。”
沈今今在心底把社长的话描补完整:
——和小边总的财力、人脉支持。
你想得美哦,我给你打工,未婚夫给你打工?
少拿着我给你和边柏青穿针引线了。
回家见到边柏青,他在和边董低声。
猛然一见,有种久别重逢般的心动,沈今今没有上前打扰,溜到一边。
隐约听见是同学平反后,各方给了同学的父母一些赔偿,他也组织校友捐款,私下准备给同学父母月月寄钱。
边董轻点着儿子胳膊,不知交代了几声什么,转头看到沈今今借着去餐厅倒水却滴溜着眼珠往这看,快速结束了父子对话。
他们家人的知趣、有分寸,有时叫沈今今说不出的感激。
而他们,并不会像余家,事事都要女儿感恩戴德。
边董走了,边柏青依旧坐在沙发,没有过来主动找她。
沈今今伸头露脑多次,发现他插着手,眼神垂在不具体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怕他最近几天没喝好水。
杯沿触到嘴巴,边柏青才恍然醒来,努力一笑,作势喝了口水,却没喝到。
那种牵痛的感觉,又扯满了沈今今心头。
这是第四天了,边柏青面有倦色,双颊瘦削了,眉弓显得更高了,顶着紧绷的皮肤,有种呼之欲出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