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约莫到三点的时候,主任、总编在大老板的率领下,浩浩荡荡进了大办公室。
个个红光满面,喜笑颜开,酒气阵阵。
办公室都恭维着起身,被大老板反常热情地摁住了:
“要不说后浪推前浪,咱们这些老浪,都拍在了沙滩上。小余的稿子,旅游区的领导也说要是自己的通讯员来写就好了。闹到上头,纯属嫉妒我们!还是要推出年轻人,大胆闯一闯,未来工作才有新思路,新发展!”
这是边柏青那通撑腰后的余波,余津津被赞的满脸通红,垂下脸。
主编偏着头,看余津津,朝她竖个大拇指。
大老板心情很好,说了很多知心话:
“今天给大家透个好消息,红·头文件领导都签字了,很快就批自媒体部正式成立了。之前试水不成功,是因为忙着收编下面县市报纸,顾不上。今后自媒体是趋势,势必要做成尖刀班。”
他是早前部队上转业来的,喜欢用些“战斗”词汇。
常常蹦出刀、枪的字眼,冷不丁叫余津津精神振奋一下。
在座的记者都是人精,天天磨词琢句,马上给大老板热烈鼓掌,生怕晚了,喝不上红部门的汤。
也都朝余津津抛来艳羡的目光——
都误会她被神秘力量加持了,进自媒体部是铁定铁的事了。据说自媒体部将来待遇和其他部门不一样。
等领导们走后,余津津装作忙碌,却心虚:
大约是因为自己替天青集团写了宣传稿,边柏青卖给自己一个人情?
这人情,会不会太大了?
又是豪车加持,又是珍珠镶钻的······
琢磨到下班,余津津觉得不能装死,她始终不好意思给边柏青打电话,发了条客气的微信:
感谢边总。等您有空的时候,请您吃饭答谢。
余津津觉得这样的措辞,实在有失一个记者的水准,但还是发了出去。
再琢磨下去,她可能连发微信致谢的勇气也没有了。
一直到下班,边柏青的微信都无任何的动静。
余津津等出租车的时候,不停刷微信,开始自嘲:
你以为的郑重,在别人眼中,只是未读沙漠里的一粒沙。他只管漫不经心似的叫它荒在消息列表里。
余津津到家后,边柏青的对话框都是寂静的。
她放下手机,掩好门,去洗澡。
在家里,余津津基本只待在自己的房间。
虽是二层小楼,但家里人口多,房间就显得不多了。
楼下堂屋搓麻到凌晨,厨房里要不停烧水冲茶,其他两个屋子经常有坐着聊天的。
天天人来人往,隐私性很差。
余津津高中的时候,有次在二楼洗澡出来,一个陌生男的找卫生间,站在那里,直直看了她半天,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
让她生出愤怒的绝望。
她骂了那个男的,那男的才下楼去了。
余津津跟妈讲了,把那个陌生男的特征描述的很详细,妈愣是回忆不起他是谁,也就没有揪出来。
叫妈不要再在家里组织麻将局,七年过去了,楼下还是天天洗麻将,忘记了女儿在家洗澡的不便。
实在受不了上一天班,还要回家遭受精神压力。哗啦哗啦的搓麻声,像时时下雨,让人心情潮闷。
现在有了工作,余津津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今后不住家里了。
网上搜房源的时候,边柏青突然来了电话。
余津津故意没存他的号码,却太熟悉后缀的9999了。
像他的面目,虽记不清,但那漫不经心的帅气,挥之不去。
她接起。
不知道为什么,余津津就是没有先说话。可能是在家里的缘故,失去了工作上的应对状态。
边柏青倒是抱歉了似的:“睡了?”
他喝了酒的缘故,也没有那种倨傲疏离的语气。
“没有。”
“那就好。”边柏青不说:还以为打扰到你。
他没有过分的客气。
过了会儿,余津津才组织好思路:
“边总,谢谢您······”
刚起了头,被边柏青打断她的客套:
“你说请我吃饭,什么时候?”
他看了她的微信。她反应过来,心头猛地一跳。
“看您的时间。您比较忙。”
余津津用了敬语称谓——在他耀眼撑腰后,自己要点脸,拉开距离,不要给别人染上徒有虚名的绯闻。
他也许听惯了敬语,压根听不出她的刻意。
边柏青:“好。到时候我约你。”
谁也没有提起耳钉的事。
那都不算耳钉了,是件昂贵的首饰,有隆重的意味。
反正压的余津津不敢张嘴。
到时候吃饭,还回去就是了。
“我出来透透气,要回去喝酒了。再见。”
边柏青断了通话,快到没有余白。
余津津有点愕愕的望着通话结束界面。
这种男人,千万、千万不要留有一丝的幻想!
他的出现和收尾,没有耐心。
把自己当个酒中插曲而已。
余津津又继续看房,幻想着能有独立的私人空间,幻想那个单独的空间里有一个秘密的爱人······
她突然想起办公室,也是那样开放,做个什么,瞟一眼就能看到。经常稿子写着,身后就有声音念起来,吓她一跳;
想起小唐经常抬头瞄过来,把她当个假想敌的荒唐······
余妈突然推门。
门被余津津反锁了,妈就一直敲。
余津津不得不开了门。
余妈虽是笑着,但露出急切:
“和边总什么进展了?”
连续几天了,余津津都按时回家,做妈的有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