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剪掉了彩带。
余津津见她的工作接近尾声,挤出人群,走了。
从热烈中回到报社,有种烈火烹油狂欢后的落寞寂寥。
夏季要来了,半中午的阳光洒在办公室百叶窗上,筛成一条条的,像竹篾子做的签子——
抽一个,就想起边柏青醉酒的下午,忽然到了他家,他按下难耐,不强求她,捏着她的手指,俩人不由自主一起看向窗帘下的春光。
再抽一个,是夜晚漏进来的月光,俩人把它燃烧。
全是上上签。
窗台,阳光······因为那个下午,经由他迷离的醉眼一看,把她对这些日常里的麻木不仁,全都点燃了。
噼里啪啦、哔哔剥剥、轰轰烈烈,无尽地燃烧着。
只要想起边柏青,余津津就像火堆旁的蜡烛,化得滴蜜。
那信誓旦旦的“捞完走人”,成为火焰上的一缕烟。
······余津津克制着自己,导出相机里的照片,在电脑上一张张看着。
她的眼神也是漫不经心的,只有碰到边柏青的照片,才停留很长时间。
在一堆照片里,连那天陵园扫墓的照片也找出来了。
都是她拍的。
有些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样的角度、以什么样的心情,就拍了。
就像理不清,到底何时,就对这个男人,投入了过多的真心。
猛然间,余津津看到有张照片里——
陵园展示栏的玻璃,反射出了自己那天的着装,突兀的,不合时宜的。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套装,边柏青潇洒而滑稽地朝裁缝定制的。
是为她避免这次郑重场合的不得体。
以无言的方式,不伤害她自尊的方式。
轰然中,23年时光塑就的余津津,倒塌了。
那次边柏青醉酒与她依偎在床,揉捏她手指的耐心,叫她错觉他要重塑她,现在看来,似是一种生活的隐喻。
那个漫不经心的春日下午,即使没有交·欢烈烈,原来也如此回味悠长,反反复复······
余津津精挑细选了一张边柏青的照片,裁掉别人,存在手机里,偷做壁纸。
把他转印在屏幕的对面,时时与自己对视。
过了会儿,大老板亲自给余津津打电话,调门很高、很欢快:
“小余,你去哪儿啦?我们在等你呢!”
余津津一愣,不由从工位上站起来接听:
“我回报社了。”
“怎么回去了?”
“散场了,我的工作结束了,赶紧回来整理今天现场的资料。”
“中午一起吃饭呢,你走了!我叫司机过去接你!”
余津津正想着怎么拒绝,那端有人叽叽咕咕说什么领导急着走,等晚上大家再大聚一场。
大老板立刻改口:
“那好,小余,辛苦你先忙工作,晚上一定参加饭局!”
这通电话,余津津不傻,她一个实习记者重要成这样?
不过是看着谁的面子。
可才下午两点,大老板已经叫报社里的留守开车送余津津出来了。
那帮人陪上面领导吃完饭,没怎么喝酒,不尽兴,等待晚上的大场。
可下午也不能干等,索性大家去了KTV.
余津津被领到KTV的最顶层。
电梯一开,大老板亲自在电梯门口接她。
好巧不巧,电梯那端伸出去的露台,边柏青闲闲背倚着栏杆,侧着脸。
他发觉电梯门开了,透过落地玻璃,往这边看了一眼。
大老板热情笑着,虚扶了余津津一下,指着落地玻璃那端的露台。
“包间内净抽烟的,你们年轻人在露台上透透气。”
撮合。
隔着玻璃,边柏青并听不见这边说了什么,他却悠悠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余津津,赏景去了。
露台上还有几个人,偶尔凑过去,和边柏青聊几句。
余津津当然知道边柏青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是故意的。
叫她来,必不是直接授意,但肯定流露给大老板。
小小的高尔夫钮粒,力度还是不够。
大老板一拱火,给了余津津台阶,她带着新塑的余津津,去了露台。
无非有两种可能:
边柏青给自己面子,她接住,俩人欢喜,她以后装傻充愣,不闻不问其他周边;
要么再那么烈——掰了最后的机会,从他的全世界滚蛋。
余津津挎着边柏青选的小包,鞋跟滴滴哒哒敲着露台上的地板走过去。
和别人正聊天的边柏青耳朵明显动了一下,还是装作没有听见余津津上了露台。
余津津走到边柏青身后,站定。
那几个人看了余津津一眼,会意一笑,不说话了,等着边柏青回头。
边柏青就插兜立着,继续给余津津后脑勺。
得罪他,就是这个下场。
那几个人察觉出了微妙,已经换地方赏景了。
余津津伸出食指,点了边柏青的腰一下:
这是腰眼吗?
男的有吗?
边柏青的后脑勺撇向更南辕北辙的方向。
余津津“哼~嗯~”了一声,跺脚在边柏青胳膊旁,死皮赖脸挎住他胳膊。
边柏青这才缓缓别过侧脸,眼神像看到了余津津,却又不停留,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余津津把头靠在边柏青僵硬着的胳膊上,身子倚上去。
那几个人赏景赏出了露台,只剩边柏青和余津津。
边柏青这才有了反应,对她僵硬的胳膊,渐渐融化。
逼王!
他势必要当着人找补回面子,他不做舔狗,但不介意别人做舔狗。
边柏青伸出另一只胳膊,剥开这只胳膊上挂的猴儿,一把揽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