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吵嚷中,那盘花炒的河虾上桌了。
边柏青也喝完了杯中酒,重重的落座,坐在了余津津的身旁。
他举着水杯,碰了下她麻着的胳膊肘子,抬抬下巴:
“给你老公夹菜,喝快了。”
余津津赶紧舀了一调羹槐花爆河虾,到边柏青的碟子里。
小小的白骨朵,爆炒后,有的开了花。
边柏青垂睫,出神地望着白花。
喝多酒的脸色,不太好。
余津津转头看着他,瞬间明白他又受了刺激。
他一定想起薛永泽、白花,那“为他祈求”的误会。
碟子里粒粒白花,是边柏青心头的个个疙瘩。
余津津忽然也有点烦。
受不了伴君如伴虎的无常。
“我吃饱了。你们聊。”
余津津出了宴厅。
夜晚的山上潮湿且凉爽,提醒余津津带来了炭,她准备生火。
搬炭时,她又不免心软边柏青:
他知道山上冷,也知道她容易在人群中生倦,所以提前买了这些小玩意儿,供她一个人时打发无聊。
他可真是又坏又好。
她心中嗔。
姜老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帮余津津生好了火。
余津津搭讪:
“姜大娘,你真厉害,谢谢。”
姜老太:
“生火就厉害?我还会开车呢。”
失孤的老人比同龄的老人看着沧桑,六十多的人,猛一看,像七十多岁。
余津津惊讶:
“你开什么车?”
姜老太一指余津津视线西北方的车:
“巡逻,那么大的山,我早上巡一遍,晚上巡一遍。光靠我自己走,走到猴年马月去!得开车。”
火生好了,余津津学着往里投炭,没来得及看姜老太指着的车子。
话倒没断:
“姜大娘,你拿驾照多久了?”
“上山没几天,就学会开车了。我也不出去,也不上路,就在家里,也就没驾照。边总给我辆车,我一直在院子里开着。前段时间借出去了,我就开拖拉机,现在车开回来了,我就继续开我的车。”
火生好了,姜老太走了,留下余津津自娱自乐。
转着棉花糖,无聊踢踏着脚,四处游野眼神时——
那辆霸道赫然停在火堆的西北面!
姜老太随手指过的那辆“她的车”!
余津津惊得站起来。
一直没上车牌,就是余绍良开过的那辆!
但这辆车,可是自从下午进院子就扔在这里了,出来生火,它也在这。
距余津津发现,却隔了三个多小时。
她就是这么漠视,漫不经心,却又常怪着男友漫不经心。
棉花糖燃烧,火苗窜起,她转头看到边柏青的笑脸。
金的火,红的焰,他颀长的脖子映在火光,像是他胸膛里喷出的火焰。
余津津指着车子,震惊:
“怎么在这里?······姜大娘说是她的车?”
边柏青闲闲地投棉花糖到火堆。
空气中弥漫着美拉德反应后的焦糖美味,极富诱惑。
连带着他们之间,也绕着甜蜜。
边柏青偏过下巴:
“因为你借出去的车子,不能和那帮丧心病狂的赌徒沾上关系,开回来了。”
余津津走过去查看,再次确定,就是那辆车,又走回来,站在边柏青身边,看他长腿立在烤架前,用铁签拨弄着一颗棉花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难以描述当下的心情。
边柏青无声笑了,侧脸,望着余津津:
“马上烤好,别急。”
余津津心头突突,没忍住:
“是你给余绍良做的局吗?”
烤网上的棉花糖是粉色的心型,受热要融,边柏青拿铁签,一下捅在了心上。
余津津看得心惊肉跳。
边柏青举着铁签,上面插着捅烂的心,递到余津津手里。
他走了两步,望着夜,侧脸神色平淡:
“边柏青的‘小舅子’可是余绍良自己在外面嚷嚷的。没有脑子,毫无城府,在别人眼里就只是块肥肉,谁也说不清苍蝇是从哪飞来的。”
“我不是追究你,更不是责怪你······”
余津津脑子好乱:
“姜老太说是她的车,是借出去……也就是,你早就知道余绍良不能长期持有这辆车!”
边柏青叉着腰,微仰着下巴转头,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我一直对那家人的智商,抱着很不乐观的态度。所以,跟姜老太打了个赌,借她的车,不超过一个月就还回来。我赢了,她要多养50只鸡,你甩起腮帮加油吃。”
他调笑:
“你这两天才吃掉一只,战斗力不行啊。”
余津津冷不丁被逗笑。
边柏青的眼睛在火焰跳动的黑夜里,眸光闪动:
“你笑了就好。”
他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冒出一句情话,拨的余津津心头一动。
但她脑中始终盘旋着疑问:
“我以为是你舅做的梗。他好像知道余绍良闯祸!”
边柏青转过身子,思索了很久,没接余津津的话。
余津津追问:
“那到底是不是你舅?他找了帮赌徒,引诱着余绍良去赌大的?”
边柏青投了投木炭,侧眼看了一下余津津,无声笑了:
“无论是舅,还是我,这都无法追踪溯源。唯一能暴露的,是你弟深陷追债。”
他这么大方交代出有他的可能性,余津津听得后背一耸,脑中一阵清亮。
“知道你弟被追债,快乐吗?”
边柏青忽然问。
余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