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卑劣不堪的人。”林栀年几乎是崩溃着喊出这句话。
“林栀年。”叶鸣川唤着她的名字,他垂下了头,眼神中的光亮寂灭了。
浮云飘动,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榕树的阴影随着太阳的西斜缓缓移向叶鸣川的脚下。
半响,他终于哑着嗓子道:“好。”
话音一落,他抬起头,眼神略过前方的林栀年,跨出沉重的一步,他就这样昂着头目视前方、步履从容地走过林栀年的身边。
微风卷起少年少女的衣摆,擦肩而过的瞬间,衣摆相互触碰了一瞬后分开。
少年昂着头,目视前方,就像一个败仗的将士一般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然而夏风拂过他的脸庞,擦身而过心心念念的少女身边时,少年的脸庞滑过一颗晶莹,将少女那声低语般的“对不起”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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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31号。
第二天是国庆节,榕城一中的高三生们被获准放了三天的假期,当班主任王平宣布了这个消息时,班上的气氛都沸腾起来了。
王平和各科任的老师纷纷将手头上那一摞摞的试卷分发下去,还布置了一堆的作业后,便在学生们的唉声叹气、鬼哭狼嚎中笑着离去。
将所有的试卷放在书包后,叶鸣川沉默着背起书包便往教室走出去。
习惯了叶鸣川跟在林栀年屁股后面的同学们诧异了一瞬,纷纷看向那个正埋头收拾东西的林栀年身上。
当年的照片风波结束后,杨可珍甚至还来过高二二班对着林栀年大骂了一场,当时的画面简直让这些学生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班里的叶鸣川出手制止了杨可珍,这是男生们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光明正大地动手扇女生的巴掌,高三二班的同学大部分对待叶鸣川和林栀年采取了三不原则──不说话、不对视、不搭理。
林栀年收拾试卷的手一僵,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总是扎得她生疼,杂乱的情绪就像球滚球一样越来越大,她看了一眼书包里已经空了的药瓶后,闭上了双眼。
陈乐渔神情担忧道:“林栀年,你没事吧?”
林栀年闻言低着头摇了摇,轻声道:“我没事。”
陈乐渔抿着唇,看了她几眼后,只能无奈地道:“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你放学路上小心点儿。”
“嗯。”林栀年闻言,抬头对着陈乐渔笑了一下。
陈乐渔是班上唯一肯和她说话的女生,林栀年格外地珍惜这个同学。
榕城一中的教学是呈现凹面型的建筑,单数的教室在一面教学,双数的教室在一面教学楼,这两座教学楼隔着中空相对而望,后方连着这两座教学楼的是老师们的办公室。
杨可珍站在高三三班的教室门口隔着中空看着对方的高三二班,叶鸣川早早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杨可珍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她终于等到了,叶鸣川没有再跟在林栀年的身后护送她回家,憋着的这一口气,她终于可以出了,杨可珍兴奋地脸上发红。
对面高三二班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光了,她的视线死死盯在对面的教室门口,林栀年背着书包走出来的时候,她立刻沿着走廊走了过去。
等会儿是先狠狠扇她一巴掌好呢?还是踹她一脚好呢?杨可珍兴奋地开始预期起这场碰面。
然而沿着走廊走到楼梯口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少年垂着头,斜斜地倚靠在楼梯的扶手处。
“叶、叶鸣川。”杨可珍颤抖着道。
叶鸣川这个家伙,不像学校里那些自语绅士的男同学一样,他生起气来,是会对女生动手的。
虽然她没见过他对除了她之外的女生动手,这一点也更让杨可珍愤懑,在她无往不利的下,碰上叶鸣川简直就像是提到了一块铁板。
叶鸣川闻声,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后,依旧沉默着站在原地。
“你,你怎么在这儿?”杨可珍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道。
……
场面一时无言,叶鸣川并没有搭理她。
见状,杨可珍死死攥着书包,心虚地走过叶鸣川的身边顺着楼梯走下去。
半响,垂着头的叶鸣川无声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默默跟了上去。
听着后方传来的脚步声,杨可珍脸色一白,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少年,叶鸣川这是盯上她了?看来今天收拾林栀年的计划是不行了。
愤怒充斥着她的心头,杨可珍一时控住不住,回头对着叶鸣川大声讽刺道:“是林栀年不让你跟着她了吧?为了保护她,你就来跟着我?”
“叶鸣川,你真可怜,小时候是她的跟屁虫,长大了连跟屁虫的资格都没有。”
叶鸣川眼神淡淡地看了过去,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杨可珍见状,白着脸,连忙回头,脚步踉跄地往前走。
看着前方杨可珍心虚的背影,叶鸣川冷笑出声,他低声自语道:“没错,叶鸣川,你就是一个可怜虫。”
年幼的温暖是他心中唯一的热意,即便这股温暖在慢慢消失,可他身边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
哪怕低到尘埃里,他也要抓住这一缕灿烂。
少年抬脚继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