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其实猜到了可能自己就算考了这场试也可能不会被认证。别人就不说了,那殷月苗能看着她欢欢喜喜去市赛?她要是殷月苗,没事儿都要搞出一些事情来把自己的市赛资格搅黄了,何况现在她这里还出了纰漏了。
不过不管殷月苗也好,其他利益相关者也罢,不管谁想否定她这次的成绩,她都不怕。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学校非要胡搅蛮缠,那她自然也不会客气。她急性肠胃炎发作之前她可一点都没吃外食,只吃了学校的饭菜。
学生因为学校食堂卫生问题患病,遗憾错过考试,求来补考机会后,学校竟不予承认!
这个标题够不够显眼?不够的话,她还可以再改改。
不过石伟明和林见深都把事情解决了,她自然也用不着去作恶人了。
拿成绩单这天,周末没去学校,她回乡下看外婆了。
周末是和苏媛、苏雪沫一起回去的。两人都不同意她自己回去。在她们眼里,周末刚从医院出来,还是冰雕的水晶人,一不小心说不定就磕哪儿、碰哪儿了。
“何况我也应该回去看一眼你外婆,我该好好谢谢她,把我闺女养得这么好。”苏媛边说着边替周末把那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挽到耳后。
苏雪沫也不甘示弱:“我还没有见过外婆呢,以前不知道就算了,总不能现在知道了还当没有这个人吧?”
这两个理由周末都反驳无能,于是原本的一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周末母女三人外加司机。
车行两个半小时,窗外的景色渐渐由陌生到熟悉。周末那颗漂浮不定的心脏因为越来越靠近外婆而逐渐安定下来。
不过外婆的长眠之地曲径幽深,车辆根本无法通行。最后一段路只能是周末她们拎着香烛供品、步行过去。
因东西带的不多,周末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提起来了。苏媛之前还担心礼薄,问过周末需不需要多带些。周末说没必要,但她却请顾家的厨子帮她做了一份红烧肉。肉是特意选的一小块二刀肉,八肥二瘦,切了两个方方正正拳头大小的块儿,不用盐,葱姜竹篾垫底,放进小砂锅里,用最小的火狠狠炖上两个钟头。
顾家厨子手艺好,对火候把握绝佳,第二天这肉红润油亮、颤颤巍巍的,极勾人食欲,虽然看着还是完完整整一块,但谁敢用筷子夹它,它必定就化了。
索性今天周末就直接端着锅去看外婆了。
冬天草木凋敝,这天的天气也不好,天阴沉沉的,风又大,吹过光秃秃的树木,发出“呜呜”的呼啸声,老实说,要是胆子小点可能被吓得不轻。苏雪沫自打下车起,就一直牢牢攥住周末的胳膊都不带松开的。
周末心眼也坏,她跟苏雪沫说一定得要牢牢跟紧她,并且只能走她走过的路:“不然说不准一脚你就踩到哪位祖宗的脑袋上了。”这座小山其实是村里人的坟山,在火葬之前,村里人家中有长辈去世了都是埋在这座山上的。只是如今村里剩下的人不多了,现在又不年不节,除了周末一行人外居然没有人上山祭扫。
苏雪沫吓得一激灵,更是牢牢挂在周末胳膊上。周末手里的篮子狠狠往下一坠,篮子确实是不沉,但苏雪沫挂在她身上真的很重!
三人艰难地在小路上穿梭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周末终于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说:“到了,外婆就在那里。”
“啊?”苏雪沫甚至没忍住自己的震惊,“你怎么认出来这是外婆的?”这小土包连个墓碑都没有!这土包跟整座小山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周末说的话,她绝对想不到这下头居然有位老人。坟墓修得简陋苏雪沫是能理解的,因为外婆走得时候周末年纪小,有些事情她确实力不能及;但王春梅呢?她怎么能让自己母亲的坟墓连个标识都没有?!
苏媛拉了苏雪沫一把,那意思让她先闭嘴。
周末走到小土包前,蹲下来,一边把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一边说:“外婆走之前跟我说过,让我不许给她立碑。她这辈子活够了,死了之后谁也别再来打扰她了,我最好也别去。我答应她了。但我骗她了。我没立碑,我种了一棵树。我怕我找不到她。”
苏媛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老人家担心周末没钱、立不起碑,所以提前给周末找好了像样的理由。
但周末外婆其实并不是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人。相反,她是个沉闷到阴沉,嘴巴也非常刻薄的小老太太。
周末印象中,外婆几乎没夸过她,甚至很少有好脸色对她。她小时候调皮不肯上学,是外婆用藤条把她硬生生抽回了学校。可当周末捧回一堆奖状时,也是老太太,骂周末毫无用处,每年念书要花那么多钱,却只能换来一堆废纸,不如早点去打工!
也因为这样的性子,哪怕是和外婆相依为命多年,周末脑海里和老人家的温情时刻依旧少得可怜。
外婆已经去世几年了,但周末还没有厘清自己对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其实厘不清也没什么关系了,人死如灯灭,周末的那些不解、愤懑、遗憾、不舍……好像通通都随着外婆入土了。现在的周末想起外婆来,总觉得她身上有一层灰蒙蒙的雾,叫人看不清楚。
周末拿出打火机,准备烧纸钱,苏媛却从周末手里拿过打火机:“我来吧,我怎么样也该跟外婆说声谢谢的。”苏媛根本不敢想,如果当年没有外婆,周末会遭遇些什么。
周末犹豫了下,让开了。
一旁站着的苏雪沫利索地跪下来,结结实实给外婆磕了好几个头:“外婆,谢谢你。”如果她跟周末没有被错换,那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应该是她。
苏媛和苏雪沫又给外婆上了香,两人观察着周末的表情,便都借口想四处转转看看风景,好让周末能跟外婆独处一会儿,说上几句心里话。
等苏雪沫和苏媛走远了,周末就半蹲在地上,看着火焰一点点把黄色的钱币吞噬殆尽,慢慢开口道:“我最近过得不错,妈妈她对我挺好的。就是脑子里多了个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它很好对付的。但其实它手段很多。我之前有点怕它的,但还好有人帮我。
其实听它的话也可以,但是它的话太恶心了,根本没办法听。就算忍着恶心听了,感觉到最后也不会什么好果子吃。所以虽然会有点难,但我还是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