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人群有秩序地撤离，入承颇为坚强，有伤在身也跟着刚回来的启明师兄，指挥着众人。
大家谈论纷纷，终于有人想起了启灵。
“你看那人怪不怪，我们都往后逃，她一人蹿到了前面。本还以为她武艺高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少说两句吧，咱们刚死里逃生，都不容易。”
“我知道啊，可是，哪有她那般送死的？！本以为她比咱们厉害，武艺高强呢。”
“呀，她指不定是早看到了主空仙人来，在那装模作样呢，刚才那个弟子不是说，清戒、清玉、沧显三仙人是看到掌门仙人回来后，才松了结界、倒下的？”
“对对对，你瞧，这不获取了仙人们的注意！去了松照峰，传授什么知识。”
“惺惺作态，以命相博啊。”
启灵听后，心静如水，之前在无量塔，她可能还会为这等碎嘴而愤怒吧。
“你们！人家说不定就是想保护我们呢。”
“晗儿，就你总往好处想，不愧是宫里的人。”
“没，我哪里，还好啦。”
本以为武艺高强么……启灵还本以为自己可以修仙问道、大有成就呢。
罢了，总归有人念着她的好。
只是啊，还有一事，她要有个了断。
是夜，启灵伫立于无量塔前，面无表情，手里举着个破竹篓，内里盛着些平日做饭时丢的菜叶果皮，之前她为了修练，总是严格把控饮食，攒了一天的垃圾也不过一个底。
她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多久没像今日这般细细琢磨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但是啊，处境就像一摊死水，无论怎样挣扎，都没有回应。
人生啊，过得就像自己一顿胡作非为后的闹剧。兴致勃勃制定的计划，许下的豪言壮语，都应验到了别人头上，所以说，不是不可行，只是不是我。
启灵心里感叹着，笑的比哭的还伤心，只见她高举竹篓，一个倒扣，内里的垃圾顺势落了一地。
“就这样吧，两边都不伺候了。”启灵将竹篓抛出，那竹篓在空中扑棱一瞬，到底没逃过宿命，笨拙地掉落在垃圾上……
回到住所，启灵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行头，明天一早明尘山会有人来接，那她今晚子时就离开！
结果，当了一回大师尊“守株待兔”里的兔子。
他似乎猜出启灵会有这样的心思，看到她的行动后，从门边跳出，急道：“想走？！你可是在大殿前亲口答应了主空上仙，要照顾灵力宿主的！你，你占了明尘山这么久的资源，吃了无量塔这么多顿饭，竟然一个忙都不帮，你过意得去吗？你对得起道义吗？”
启灵难过，反驳道：“我过意得去，我舒服得很！我不需要道义了，我要彻底离开明尘山！”
启灵双臂环胸，不正眼看他，透露着坚决。
大师尊一时无话。
启灵想起了自己昨天说的去青城杂耍，到人间混饭又有何不可？如今人间东南青城，贸易往来频繁，居民过客就喜欢看些稀奇功夫。
大师尊右手有节奏地拍着左胳膊，启灵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他是在想措辞。
启灵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像你之前劝导的那样，我还没寻到自己真正的信念呢，怎么能轻言失败。好好好，我是没想明白信念，但那又如何。”
她甚至像模像样地学着大师尊拖着嗓子喃喃，但大师尊并没被逗笑，启灵在心里叹口气，她这八年，一时一刻都不曾松懈，奔着前程，可惜，只怕这前程是个弯路，费尽心思，终点即是原点……
她喉间沙哑，说不出话，只好转身抹把眼泪，向后院走去。结果一转弯，撞见了启明，他披得一身月光，清俊而温和。
又来一个……启灵人生到此为止，大事不多，每逢大事，一个他，一个大师尊，定会说教，配合默契。
启灵深知他二人的好，但太疲惫了。
“师妹，你现在走不了，”启明果然劝道，“其实这事，所有修者最后都会知晓，我当是提前告诉你了。天庭有个不情之请，起因是东荒大陆的不死泽要受天劫，东荒兽族一脉，命数将尽。”
哦？这倒是稀奇事，既是天劫，自然四海八荒任何生灵都无能为力，更别提将天道奉为至高权威的天庭，启灵不明白会是怎样的不情之请。
启明接着说：“谁知紫薇上神算出，北方玄武甲遗落在那大陆的具体位置，正在不死泽。”
“玄武甲？”启灵对这个名字倒是熟悉，据说，四象神玄武在弥留之际，得了上天的一个承诺，是有益于兽族的，“莫非天庭要用玄武甲救东荒兽族？”
启明含笑摇头，竟是否认了，原来，天庭和那兽族自己都认为大道莫逆，灭亡是为自然，而如今他们要救的是玄武甲。只是他们已经在不死泽逡巡数月，却连玄武甲的半点影子都没找到，这才出了个下下策，及人海战术。
“对寻得玄武甲的，必有重谢！”大师兄特意强调最后一句，像是在保证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启灵听罢，叹了口浊气。“我就算了吧，”她抬眼认真地看着大师兄，“神仙都搜不到的，就是要看运气。而运气这东西，是我最没有的。”
她摆摆手，就想回屋，打算缩在棉被里好好哭一场，再睡到个日上三竿！
可是启明师兄依旧挡着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鸡毛。
一个半仙怎会递给她一根鸡毛？难不成是建议她像东姑婆婆一样，去凡间打扫？
不对，关于鸡毛，除了鸡毛掸子，确实还有另一个可能！
话说启灵八岁那年，她参与内推考核，在看到竞争者们的实力后，她才意识到，主空仙人虽将她列为自己门下弟子，却从未授予她任何术法，更没有督促她增进法力，恐怕早已将她当作弃子。绝望如同滔天海水，要溺死她。
果然，她失败了。
一个八岁小女，无父无母，回到平界如何活命？
就是这个时候，启明站了出来，问她：
“你为何放着考核内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