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雍京郊外的晟王府宫灯高悬红烛摇曳,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像红宝石一般闪亮。
今日是晟王大婚冲喜的日子,整个晟王府最热闹的却是王府中的雪梅园。
几个年轻女娘穿着盛装流连在雪梅园中赏梅,朱玥神情落寞地掰了一支红梅扔给了身后的裘盈:“不好看!”
晟王府的雪梅园可是出了名的品种齐全,这里的梅花不好看,恐怕整个雍京的梅花都没有可看之处了。
但裘盈知道朱玥的心思,用手轻轻拂去红梅上的白雪,鼻子凑在红梅上闻了闻:“你的弋将哥哥不在,看什么都没趣了吧?”
朱玥被裘盈说中了心思,两颊升起红润:“谁说我是来看他的!”
裘盈笑眯眯地逗朱玥:“你不会真的来为晟王贺喜的吧?”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团圆饭是赶不上了,今日正月十五没有宵禁,可以逛街、看灯会、猜灯谜。”朱玥没有理会裘盈的打趣,说完就往回廊走去。
“说不定你的弋将哥哥正在城中猜灯谜呢!”裘盈笑着跟在朱玥后面,几个女娘也跟了上来。
朱玥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今日她带领几个小姐妹一同来为晟王“贺喜”。跟晟王同朝为官的父亲和哥哥都没来,她这个跟晟王毫无交集的女儿却来贺喜了,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晟王已经病的奄奄一息,据说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怎么成礼?朱玥跟自己的哥哥打听过了,雍成帝说过让二皇子旻王代替大皇子晟王成礼。得了这个讯息,她才冒着风雪来看弋将哥哥的,没想到代替晟王成礼的不是旻王而是三皇子晏王。
她没想到会扑空,心里当然高兴不起来。
“别看张太医平时走路四平八稳装老成,跑起路来还真是滑稽呢!”一个女娘指着不远处回廊上提着药箱跑的张太医捂嘴笑着。
裘盈皱了眉:“别是晟王不好了吧。”
张太医是皇后娘娘派到晟王府专门为晟王煎药的,这么慌张地跑定是发生大事了!
朱玥:“走,我们去看看。”
她们跟在张太医后面来到了启照阁。根据布置,她们一眼便看出了这里是洞房。
一进门便看到一张椅子上放着断裂的匾额,匾额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几个宫女打扮的人趴在地上擦着血迹,而那张太医则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去了内室。
这种不堪的场面让她们有些惊慌失措。
朱玥一错眼看到不远处的倪嬷嬷一脸阴鸷地看着她们:“你们不去前厅用饭,来这里做什么!”
倪嬷嬷是皇后娘娘派来为晟王府操办婚礼的,在这里她代表的是皇后娘娘。
几个女娘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倪嬷嬷,慌张之余立刻掉头跑了出去。
她们心中忐忑,看情形是有人被匾额砸了还流了好多血!
谁被匾额砸了?她们心中疑问,却很识趣没有在此时此地讨论这件事。
朱玥一边走一边想:新婚的洞房流这么多血,真不是个好兆头,尽快回去为妙。
没曾想迎面跑来一个小厮,冒冒失失地差点撞上她。她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冒失鬼,走路都不长眼睛!”
小厮竟然没有理会她,捂着嘴巴继续往前跑。她回眸顿足骂了几句,惊讶地发现小厮跑进了启照阁。
几个女娘面面相觑: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便依在回廊的柱子上盯着启照阁的大门。
不一会儿,她们看见小厮领着倪嬷嬷、张太医以及几个宫女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朝洞房走去。
她们怕倪嬷嬷留人看守,走到启照阁前的时候,便轻手轻脚地摸了进去。没想到倪嬷嬷竟然没有留人,她们很轻松地来到绣着百子图的大红屏风前。屏风后面就是内室,朱玥探出半个脑袋偷眼朝内室看去,两个穿着普通吉服的丫鬟站在床边伺候着。
这两个丫鬟没有穿宫装,朱玥一眼便知道她俩是陈府的陪嫁丫鬟,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呼啦一下现出了身形,吓得两个丫鬟惊慌失措地回头。
几个女娘大步来到床前,两个丫鬟自动为她们让开了道。
朱玥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婚服的年轻女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红布”,这红布原本并不是红色,只是被鲜血染红了
很明显,床上的女子是被“顶替冲喜”的晟王妃,也是她们嘴中的“小神婆”。
小神婆因为失血太多,面色和唇色变得苍白,但那圆润的脸颊、微翘的鼻子、厚薄得宜的嘴唇、长睫毛下紧闭的双眼、以及眼尾恰到好处的弧度上扬,彰显着这是个美人坯子。
朱玥没有见过小神婆,根据外界传言以及越蓉的描述,她早已把她想象成了一个丑八怪,还真没想到是个美人。
朱玥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探了探小神婆的鼻子,不禁“嘶”了一声,竟然没有呼吸!
她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裘盈见她神色异常,上前探了探小神婆的鼻子,接着摸了摸脉搏,回过头对两个丫鬟道:“什么时候没气的?”
春梅和腊梅吓了一跳:“刚刚还在喊疼,怎么会没气?”
“不信你们来看看。”裘盈退后,为她俩让出了道。
春梅快步上前俯身叫了几声“王妃”,晟王妃猛的睁开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朱玥一干人以为诈尸了,慌不择路地逃出了洞房。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沈菲菲一睁眼便看到两个古装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两朵梅被吓的惊慌失措之后,接着便是惊喜,若是晟王妃真的去世,她俩也会跟着殉葬。
“王妃,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圆脸大眼睛的古装女子语气中充满了“老天保佑”的神情。
“吓死我们了!”柳眉细眼,水蛇腰的古装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王妃?”沈菲菲环顾四周,看到古色古香的家具都用红绸装饰,她躺在一张红色帐幔的古床上。
她愕然,又重复了一句:“这是哪里?”
春梅:“这是洞房啊。”她看着沈菲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