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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这架势,撒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三岁不到的孩子。
后来人贩子没追上,孩子他爹也没找到。
就这样过了七年,老爷爷得了肺癌去世了,周赫言变成了一个人。
姜南一家搬到筒子楼的时候,她第一眼见到周赫言,下巴都惊掉了,“天呐,爸,他真的是好瘦啊,整个就是营养不良的小破孩呀,他不会突然就晕倒了吧!你看看他细胳膊细腿的,风能把他刮跑吧!”
姜青山用水瓢敲着姜南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你俩差不多大,往后小言就住在我们家了,是你哥哥,你可别欺负他,暂时就让他和小宋一个房间,小言成绩可好了,全年级第一,正好可以辅导一下小宋的功课。”
姜南耸了耸肩:“无所谓,姜宋刚会爬,你看周赫言能不能教他认字!”
“那就先抓你的功课。”
姜南那时候时常觉得周赫言狗仗人势,仗着背后有姜青山撑腰,他就越发变态的缩短了她放学后的休息时间。
当然,周赫言偶尔也会慈悲的让她休息一会,可当她拿着言情小说看到最精彩的地方,一套数学试卷就飞了过来。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小说书被当场没收。
姜南也抗议过,瘪着嘴看着姜青山,指控着周赫言的罪行,大豆般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姜青山笑笑:“你不当演员可惜了,这眼泪说掉就掉。”
往往这个时候,周赫言就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看着她。
他并不常笑,人闷得很。也就只在她被姜青山训的窘迫的时候,他会有所情绪波动。
这个傻子整天就光知道读书,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而她几乎都是垫底的。
两套一样的卷子,天壤之别的分数。
姜青山就会感慨:“同样是吃大米饭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姜南委屈巴巴:“他不是吃大米饭的,他是吃菠菜的,大力水手的菠菜!”
姜南那时候觉得,周赫言很讨厌,成绩那么好,又那么听话,这不是活生生的把别人家的好孩子放在爸爸眼皮底下,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那个时候就给周赫言取了个外号,叫“周扒皮”。
此刻,周扒皮就坐在对面,薄薄的单眼皮往上挑,皮笑肉不笑,说:“什么时候回趟家?”
“他提到我了?”张秉文反问。
“总说起你为了嫂子背井离乡的故事。”
张秉文面色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当年说了要和我一刀两断,让我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回去,你是真不知道,他那副样子,呵呵!临走前,他还警告我,让我别打着周家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丢他的脸。”
他夹着烟的手青筋微凸,“大概是有了你,觉得我可有可无了。”
周赫言听着张秉文一声短促的冷笑。
“爸前几天心脏病发,住院了。”
张秉文的冷笑戛然而止。
“嫂子是地道的文都人?”周赫言没再说什么,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姜南身上,“文都有家很出名的小馄饨铺,你有没有去过?”
勺子“哐”的一下砸在了陶瓷碗碟上。
姜南几乎瞬间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来势汹汹,逼着她往前走。
她蹙眉,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他果然还是认出她来了。
即便是十年没见,他也早就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可这一刻,他盯着她看,在这亮堂的光线下投射出薄凉之意。
好像在告诉她:姜南,我们还是见面了。
姜南没来得及接话,周赫言却挪开目光,乏味了一般,将手机揣进兜里,站了起来,“走了,我朋友来接我了。”
*
周赫言的朋友是个黄毛,刚推开门打算进来就被周赫言勾着脖颈赶了出去。
包厢门一开一关,隔绝了两个世界。
黄毛被拽着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那扇黄花梨大门晃悠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周赫言,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姜南?是不是姜南?那女的是不是姜南?”
“不是。”周赫言脚步顿住。
仅仅一瞬,他又恢复了正常。
“不是姜南我头摘下来被你当球踢,这位大美女,走在路上看一眼都不会忘记的脸蛋,我认识她那么多年,我能认错!言哥,你以为我白内障!”
“谷志航,你能认出她?她能认出你吗?”
“什么意思?”谷志航不明白,“她没认出你来?你们没相认吗?”
周赫言嗓音不高,他将不悦极力控制,也算是没有太过于显著,“我只是提了一嘴那家小馄饨铺,她勺子都吓掉了!我怎么认?”
“舔着老脸认呗,就像当年一样,怎么求着她不要分手的,那时候你可比现在有种多了,果然年纪大了,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的,没了年少时的那股劲儿!”
无论什么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瞬间,周赫言心就抽着疼。
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心脏,吃一点,往蚂蚁穴搬一点,这样的行为使得心脏的血液会慢慢凝固,又被重新咬开。
他以为自己早就能适应这样的难受,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心真他妈的疼。
那个热得让人喘不上气的大夏天,姜南为了离开他,从飞速行驶的汽车上直接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的车失控撞在了树上,他强忍着疼痛跑过去扶她,却被姜南一把推开。
他摔倒在地,他问姜南:“一定要离开我?死都不怕?”
姜南喊着:“周赫言,我看到你就想到他,想到我们的错误,你让我怎么办!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周赫言感觉嗓子里都是血腥味,说不上来的味道一直往上涌,“姜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可以一起弥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