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林轩的声音具有一种魔力,勾起了林妄心里的思念,他也想母亲,想……想什么呢?是那只幻影中的猫吗? 如果说尚林轩的思念想水,润物而无声。那林妄的想念就像蒲公英,既无处安放,迹无迹可寻。 旁人的想念总是有记忆作为依托,知道自己在思念谁,知道自己思念的对象什么模样、什么品性。而这些,林妄统统不得为知,只能透过那些蛛丝马迹去寻找一个前途渺茫的答案。 “这些年您过得可好?”林妄不愿意让自己沉浸在无望中,只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尚林轩爱怜地擦了擦一个相片:“我心里住了个人,她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我只要一伸手她便在,我并非一个人,又怎么会过的不好?” 林妄忍不住侧目:“您与母亲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在我四十出头的时候……那时候我因为是个瘸子,心里有点自卑,纵使喜欢亲梅竹马的雨澜,也不敢打搅她的生活。知道我在这个城市里又遇到了她,她那一年生了一场很大的病……” “却偷偷的瞒着我们,但纸是抱不住火的,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精神也不如以前,我担心她,偷偷的跟着过去,没有想到……我知道的那天,人都傻掉了……上天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惩罚我?这样我如何接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转入省医院做手术的时候,她不放心你,愣是拉着我在你面前演了一场戏将你逼走,明明她也很舍不得,看着你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其实很难过,我看得出来的……” “但也是那天,雨澜真正承认了我们的关系,那个时候她便说——尚哥,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了,我们便结婚吧!” “我高兴坏了,却也难过死了,因为,手术的风险很大,我对未来的恐惧大于欢喜。我求着堂妹替我找一位妙手回春的老中医,手术推后了半个月,在老中医的调理下,雨澜的身体渐渐好转,终于达到了做手术的标准。” “进手术室的那天,她格外地平静,如同留不住的蝴蝶,我抓着她的手,害怕到很没出息的在他面前哭了。” “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那时的神情,我敢肯定,那个时候她并没有不害怕,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而已,手术室外,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历冬的树,四肢已变为木头,生了根,脑子也空得像树洞。” “时间的流逝我已察觉不到,只觉得时间漫长的如同经历了一个冬季般,手术灯的熄灭的那刻,我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懦弱的不敢上前去查看结果,一半则又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万幸的是,这一次,幸运女神眷顾了我们。那场手术很成功。雨澜清醒后,哭了。之后,我们定下了婚期。从前我便知道雨澜她是个美人,但她穿着婚纱捧着花朝我走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前半生过的那般不顺遂便是为了后半生积攒运气遇到她。” 尚林轩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起来,随着话语时而高兴,时而难过,显然是陷入了回忆里。 他没注意到的是林妄听着这些话面色煞白。 * “磊哥,就是今天吗?”陈苓初翻看着明殊已经到期的合同,整个人都震奋起来,连通话声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 百磊涛淡定地应下:“嗯。” 他站在窗前,看着云层中喷薄欲出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对面的半壁高楼都沐浴在橙光里。 不知怎的,想起了陈苓初十五岁时稚嫩的脸庞。 十五岁的百磊涛仅仅只是陈苓初生活中的一个过客。 他与她,就像是建筑与太阳,她深深地影响着他,在日出时让他感受到了光的温度,她照亮了他少年的时代,却在转身时匆匆日落,太阳不曾为建筑停留过,向日葵女孩只会追着光。 他不知道陈苓初记不记得他,至少他们再次相见时她不认得他。 或许是不甘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再次接近了她。 可她迟钝了得很,连一鸣与林妄都发现了,她还一无所觉,直到他把醒酒汤交给跟她身边的小助理,他想赌一次,看看她的反应。 酒醒汤事情的隔天,她找到了他。 那天她穿着艳光四射开叉裙,在走廊碰面时把她堵在了角落里,他看着她暴露在外的大腿,蹙眉将外套披在她抬起的那条腿上。 她却笑得前仰后合,好像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他不理解,却没阻止,因为他喜欢看她笑。 末了,她伸手勾住了他的领带,声音带着丝丝蛊惑:“百大经纪人?你对所有女人都这么绅士吗?” 感受到身体的反应,他想她倒底懂不懂自己对一个男的这样做有多的危险! 她见他不答,似是觉得无趣,正想收腿,但他却不想让她这么轻易离开了。 “我以为你会懂。”他圈禁了她,低头便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懂什么?懂你想追我的信号吗?”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向他拋来一个媚眼,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像一盆冷水浇下般,他清醒了,放开了她:“对不起。” “这没什么。”陈苓初拿起搭在身上的外套,也同时放下了腿,又弹了弹身上褶皱的衣服,恢复了从前的光彩照人,“我很难追的,看在你那么用心的份上,姐给你一个机会。” 百磊涛其实也没弄明白自己对陈苓初什么感情,可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告诉自己——他想占有她。 所以他答应了。 自那天起,陈苓初高兴了就喊他磊哥,不高兴了就连名带姓地叫。 渐渐地,他都能从中分辨陈苓初的心情了。 “你在想什么?”陈苓初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想你。”百磊涛轻声回答。 “咯咯~你们男人贯会花言巧语!我才不上当!”陈苓初笑得停不下来。 “我不是。”百磊涛无奈,陈苓初的心防太重,每当他想更进一步时,她总会打诨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