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巨资买了上好的退烧药,可昏睡中的赵安平根本吞不下去。
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把枕头给打湿了。
她看着床上面色通红的赵安平,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个子矮,只能看见他的喉咙;之后看见他劈柴的架势,只觉得这个男孩以后肯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后来,他的气息变得深沉,他们之间的交集变少,她以为俩人不会再见了,可是他却来找她了,笨拙地隐藏他对自己的爱护。
她没有谈过恋爱,王静娴说要她及笄以后就与赵安平成亲时,她内心是抗拒的。赵安平是很好,但她总觉得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对他
没有动心。
但当她听见赵安平重伤昏迷,让她回来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心痛,从心脏蔓延全身,她的每一根神经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加钝痛,直到麻木。
“我会治好你的。”
躺在床上的赵安平无法清醒,他只知道他回来了,但是他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嘉娘好像回来了。
紧接着,唇上一抹微凉,然后整个口腔里都是甘甜。
虽然给赵安平喂了药,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作用。她一狠心将他拔了个干净,重点部位用衣服盖着,拿出酒,给他物理退烧。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不烧了,她才趴在床边打盹。
“喔喔喔——”也不知谁家养了大公鸡,一大早就开始叫。
两家人被关在了门外,也是一宿没睡,没有一点精气神。
“先吃点东西垫垫吧,嘉娘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平哥儿肯定没事了,不然早叫嚷让开了。”王静娴撑着去做了早饭,劝着众人吃一些。
“多吃一些,吃了有力气,现在我们可不能垮,孩子们还需要人照顾呢。”
赵婶整个人木登登的,王静娴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赵叔双眼通红,听了劝,大口吃着馒头,但一双眼不离赵安平的房间门。
“娘,赵叔赵婶。”她揉着肩膀走出来,看着门外焦急的三人:“已经退烧了,刀伤都处理了,你们不用担心。”
“嘉娘,谢谢你——”赵婶拉着她的手,声音哽咽,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赵叔不善表达,只一个劲地说“好。”
“没事,我累了,你们先进去看看他,五爷呢?”这几个人遇到事儿早就乱了神,只有五爷能保持清醒,可她回来后就没见到五爷。
“他跟着大将军去了,出大事了。”王静娴看看周围的人,拉着她回屋,悄声说。
“出什么事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静娴这才把得来的消息告诉她。
“叛变?”李清嘉难以置信。据她所知,姜源府一直以来就是公孙家管辖,军队也是公孙将军一手带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叛变的事?
“对,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这次公孙家损失惨重,平哥儿能捡条命回来都是烧高香了,不行,我得再去拜拜菩萨。”王静娴知道的消息不多,只让她心里有个底,就急匆匆去烧香拜佛。
她昨晚到现在滴米未进,就着咸菜,她干了一大碗糙米饭后才去找五爷。
若是没猜错的话,五爷以前当过兵,所以消息灵通。覆巢之下无完卵,现在军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家人是生是死,都要指望公孙家,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现在肯定在军营里了解消息。
她悄悄换了身赵安平的旧衣裳穿上,把脸抹黑,俨然一个干瘦小兵。
“什么人?站住!”她没有来过正经的营长,一路摸过来居然没人发现,直到她都要靠近大本营了,才有个小兵出来将她拦住。
“自己人,自己人,我来找大将军的,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人醒了。”她把双手举起来,表示自己不会反抗,那人将她打量了好一阵都没说话。
而是将她带到另一边,悄声说:“你是那边来的?”
那边?
是哪边?
她一头雾水,但又不敢露出分毫,锤头低声道:“嗯。”
她的声音跟他一样低下来,那人果然相信她是自己人,悄悄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她,给她使了个眼色后才将她带进去。
“将军,这人说找您。”士兵一抱拳,声音比刚才洪亮,一身正气,完全看不出先前的鬼祟模样。
“你是?”公孙宇此刻正在与慧心谈事,听见有人进来了,立马装作下棋的模样。
李清嘉不敢说话,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
等周围的人都退下后,她才出声:“将军,慧心大师。”
慧心正背对着她,听见她的声音立马起身:“圣女,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倒是你们,叛乱是怎么回事?”
公孙文宇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底下的人各有心思,到现在,他都还不能确认军中究竟还有没有叛徒。和大师商量了一晚上也没个章程,两人都很疲惫,还有他弟弟,跟着商队走了,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要是在路上碰上叛军,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以前的土匪头子,你也认识,杨副将带头,与南方军队里应外合,咱们损失了不少人。”向来好心态的慧心这会儿也心情沉重,他是为拯救而来,而非……
“杨副将?李德厚的老丈人家?”脑子里的那根线突然就清晰了。
可若是有心叛乱,不应该才闹出这点动静,应该还有后手才对:“他们去投奔南方了?”
“嗯,还带走了粮食。”公孙文宇这话说得很沉重,打仗打得是什么,是钱、是粮食。
可他现在……已经有些难以维持了。
“他们直接跑了?”
“没有,带着这么多粮食,跑不了,在对面山里驻扎。”
“他们有多少人?”若是人多,打不过还得从长计议,若是人少,直接给端了。
“两三万。”
李清嘉语塞,这里总共才几万,居然能一下子叛乱这么多人,这将军当的。
公孙文宇脸红,小声解释:“当时是招安,各管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