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里正家的可怜母女
玉茗村,顾名思义,背靠玉茗这座茶山发展起来的小村子,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离最近的城说远不远,步行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骑马,也就是两炷香的时间。
但玉茗村自王氏一族北迁之后就落魄下来,玉茗茶山也不负往日繁盛。整个村子都穷,顶富裕的也只能有个牛车。村民们平时进城还得靠两条腿马不停蹄地走,脚程快的还能赶上晚饭。
要说这玉茗村里顶顶富裕的人家,还属里正家。掌管着整个村子的赋税钱粮,明里暗里的贪墨,两年买牛三年买马,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蹭蹭向上。
今年还把小儿子李才良给弄进衙门当差了,虽说是个狱卒,但好歹是吃上官家饭了。村里没人不眼红,可眼红没用,该下地的还是得乖乖下地。
李家有人吃了官粮,在村里自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即便村里人对里正贪墨的行为心知肚明,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朝廷外派来的里正,他们不仅不能抱怨,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然这来年的赋税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要是个人得罪了里正,想都不要想了,小心眼的里正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娘——”村里人还在地里忙活着,就听见里正家方向传来一声女孩的惨叫。
“哎?这恐怕又是李家丫头的声音了。”村头两个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老婆子,被这一声惨叫惊得一哆嗦,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猜测道。
“可不就是那丫头的惨叫,定是那李老婆子又拿她娘俩出气了。”另一个老婆婆点头。
“可苦了那王氏,嫁进李家,原以为是进了福窝窝了,却不想是进了狼窝,被拆骨喝血呢。”
“嘘——你可得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了,去李家那儿告上一状,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哎,瞧我,被这太阳晒昏了头。正午了吧,我得赶回去给我家那老头儿做饭了。”
“等等我,我也一道儿回去。你说这李老婆子也不怕遭报应。这王家迁走时把姑娘好好的嫁过去,还赔了玉茗茶山做嫁妆,她家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少不得是把王氏的嫁妆占了去。她还这般磋磨王母女,以后王家回来见闺女被糟蹋成这样,能有他们李家的好果子吃?”
“嘁——你还不了解那李家人的尿性。我估摸着啊,他们是笃定了王家人不会回来了,才敢这么猖狂。不然,王氏有玉茗茶山在手,里正家不得好好供着。哪能这般磋磨。”
她们口中的李老婆子此时正拿着笤帚,狠狠地抽在王静娴的身上,王静娴本就生得娇小,几笤帚下去,连哀求声都听不见,只蜷缩着一个身子,瑟瑟发抖。
旁边一个瘦小的女孩儿见此情景,一个气急,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死老婆子,我跟你拼了!”
“诶,你这小兔崽子,造反了不成,看我不打死你。”李婆子见一贯软弱的李清嘉手持石头,一副要将她砸死的模样,被她眼里的狠劲吓了一跳。
待李清嘉快到她身边时,下了狠劲,一脚踢向她腹部。
李清嘉本就瘦弱的身子,像一片落叶被撞到院子的土墙上,又被反弹到地上,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在地上。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王静娴,见女儿吐了血,顾不得自己,挣扎着身子爬到她身边。将李清嘉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清嘉,清嘉……你怎么样?你别吓娘啊,清嘉,娘的孩子啊——”
王静娴抱着李清嘉,哭得肝肠寸断。
“诶,别给我装死啊。你这伎俩我见多了,吓唬不了我。今天就放过你们,再敢把衣裳洗破,就把你俩都卖了,省得浪费粮食。”李婆子自知她这次是下手重了,李清嘉那贱丫头还吐血了,一时心虚,扭头出了门。
嘶,好痛。特别是腹部,一阵接一阵的痛感传入神经,李清嘉只觉得要痛昏过去,恨不得将腹部的的痛源给切断,好叫她能安安生生睡个好觉。
这阵子正逢是国庆+中秋的假期小长假,她所在的旅游公司也打上了国外的旅游项目,她这个部门经理,带着部门成员,加班加点的赶策划,布置场地,累死累活地终于弄完了。
回到公寓,饭都来不及吃,沾床就睡,没想这会儿却被痛醒了。
不会是大姨妈造访了吧,不然怎么还有越来越痛的趋势。可也不对啊,这个月开头,大姨妈才走,这会儿才是中旬,大姨妈又来了?
李清嘉费力睁眼,想去厕所一探究竟。可她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她精装的天花板,四周更不是她一点一点刷出来了的白色墙壁。
入眼只有几根房梁的屋顶和灰扑扑的土墙,转过头来,还有一扇根本挡不了寒风的破窗户。
这是哪里?还是她没醒。对对对,她肯定在做梦。这次完成了大项目,总经理还在会上大力夸奖了她们小组,这次的年终奖少说也有五位数。她还想得了奖金明年就买个房车,她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是了是了,肯定是这阵子太累了,她都累出幻觉了。想清楚是在梦中,她又闭上眼睛。
眼睛一闭一睁,眼前还是灰扑扑的土墙和一扇破破破烂烂的窗户。来来回回试了几次,李清嘉还是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但身上的痛感确实真实的,一阵阵像海浪一般涌进脑海,一个不察,喉咙口尝到一点腥甜,她又吐了一口血。
血,红色的血,还是她吐出来的。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儿的——她晕血啊。
可怜还没弄清楚周遭情形的李清嘉,再一次昏过去。
刚刚才把郎中请来的的王静娴见女儿又吐了口血,也顾不得招呼郎中,急忙把倒在床边的女儿抱住,再小心翼翼放回床上,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只是那被子早就黑得不成样子,早已看不出里面是棉絮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陈大夫,快来看看我女儿,看看她怎么样了,我可怜的清嘉啊——”王静娴也是瘦得不成样子,穿的衣裳空荡荡的,拉着陈郎中袖子的手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了。
陈郎中叹了口气,刚刚他看见李清嘉吐血的情形了,心里其实也知道李清嘉这个可怜的小丫头怕是命不久矣。
他初为人父,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