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你这是……”王静娴出身官家,家里的教养叫她说不出过分的话。她其实早就知道厨房里的粮食丢失就是香儿偷的,只是香儿嘴甜,是个会笼络人心的。她就算拿到证据,婆婆偏心,到时候还是她娘俩吃亏。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管厨房两个月来,她闷不做声,只得省下自己的口粮,吃下这个哑巴亏。
“我就说为什么面粉经常消失,原来是你背地里偷的。”王氏不敢出声,原来的李清嘉也被拘着不说。但现在李清嘉换了个芯子,她可不会忍气吞声。
要说这香儿也是个有手段的,她原是妓-院里的,后面哄得李才良给她赎了身做妾侍。进了李家不到一年就生下一个儿子,正是李老婆子的宝贝孙子——李富贵。
有了儿子傍身,她的心思更活络了,哄得李才良给她抬了正妻。这还不够,为了让她儿子独占李家的财产,整天就想着把她们扫地出门。
“说话别这么难听。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偷的。别冤枉好人。”被抓包了,香儿也不急。要说这个家里她最不怕的就这这怂包娘俩。特别是王静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我看见了,我们四只眼睛都看见了!”哎哟喂,她这个暴脾气,她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都被抓住现形了,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她“没有!”
“呵——我还看见你娘偷面粉了呢,看,她手里还拿着勺子。”香儿有恃无恐,倒打一耙。
正在收拾厨房的王静娴动作一顿,一脸无措:“我没有,你别——”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亲眼看见了。我这就去告诉娘。”香儿眼珠子一转,她正愁没机会把这娘俩赶出去,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抓小偷啊——来人啊,进贼啦——”香儿一路跑一路喊,前院本就人多。只听人声嘈杂,后院瞬间就涌进一群人来。
站在前面的正是她的里正爷爷——李开复。
李开复,五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青衣,留着山羊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像个老学究。这是李清嘉对他的第一印象。
但在原主记忆里,他却是个道貌岸然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李老婆子对娘俩的苛刻,有一半都是他的纵容。说不得某些阴损招还是两人一起想出来的。
“你咋咋呼呼鬼叫什么?没个体统。”李开复不悦,开口呵斥。今儿本来就是他李家长脸的好机会,平时十里八村离得远,他又要捧着镇里的爷,故而联系少。今天好不容易都聚齐了,他还在咬文嚼字地卖弄文采,正是兴起处,就被人给打断了。
他怎能不气!
“爹,是家里进贼了,我一急,所以就……”香儿见了李开复宛如老鼠见了猫,声音顿时就软下来了。她也自知出身不好,公公本就不满意她,平时都是绕道走。只是今天为了成事儿,撑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把一句话给捋清楚了。
“什么?进贼了!在哪里?”李老婆子一听有贼,顺手就操起她趁手的武器——笤帚,从人群里冲出来,大有要把贼人打死的气势。
各个村的人也都翘首以盼,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娘,就是李清嘉她娘俩。没想到千防万防,原是家贼难防。怪不得厨房里经常丢东西,竟然是她们娘俩监守自盗!”香儿跟李老婆子那是一丘之貉,平时都是咬耳朵的商量怎么对付娘俩。有了李老婆子的加入,她底气更足,说得义正言辞,仿佛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人群中好多外村人一脸鄙夷地看着娘俩。倒是村里有知情的人家,摇摇头,看着娘俩一脸惋惜,既是无奈又是叹息。
王静娴一脸惊恐,连连摆手,小声辩解:“娘,我没有。是香儿她……”
“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说没有。”王静娴话还没说完就被香儿粗暴打断,她怕李开复不假,可不代表她不能拿捏王氏母女。
“娘,我看见了,她们刚刚还拿着袋子装面粉。赃物还在厨房里,我带您去看。”香儿又带着一群人进了厨房,果然看见了还在地上用来装面粉的袋子,还有滚落在不远处的勺子,旁边都是撒了一地白色的面粉。
面粉上还印着几个慌乱的脚印。
见到地上的面粉,李老婆子的绿豆眼瞪得更大了,抄起笤帚就往娘俩身上招呼。
“好你个王静娴,竟然做这等子事儿,说,你要把我李家的粮食偷去哪里?是不是要去喂你在外面勾搭的野汉子。看我今天不抽死你。还有你个死丫头,竟敢拿石头砸我,目无尊长,没有教养!今天我就要替你娘好好教训你,我打不死你——”
“啊!娘,不是,我没有偷。娘——”王静娴把女儿护在怀里,急切辩护。
李清嘉被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脑子都蒙了,她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遇到麻烦事不是妖妖灵就是法-院见,倒还没有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不要脸的人。真是气死她了!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
撸袖子,找工具,她正准备和李老婆子干上一架,身体却被王静娴一把捞住,死死护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能听见那笤帚一下一下抽在王静娴身上的声音,耳边还传来她微弱的阻止:“清嘉别去、别去……娘只有你了……”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看着李老婆子以绝对性优势获胜,娘俩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李开复这才装模作样开口阻止。
“爹,娘也是气急了。”香儿捏着嗓子凑上前去,恭恭敬敬站到李开复后边,看着村里人的眼神,无比嘚瑟。再怎么不满,不还不是得供着他们家。
“老头子,真是家门不幸啊,老李家竟然娶了一个小偷做媳妇。”香儿一个眼神,李老婆子就知道机会来了。
“可怜我儿子死的早,我们李家管不住你这个小娼妇。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大家帮忙做个见证,代替我儿休了你。可怜我的儿子哦——”李老婆子笤帚一扔,当时就坐在地上开始嚎哭。
李清嘉无语了,她都要怀疑李老婆子是不是存心诅咒李德厚。李德厚出去这么些年,虽说是生死未卜,但作为亲娘不应该盼着他活么?可李老婆子却一直张口闭口地说她儿子